初生牛犢不怕虎,你還真敢說啊,匡縣令說不得只是客氣一下,想博一個清廉節儉的名聲,你怎麼還真敢說帶這麼一位人物去什么小飯館。
哪怕是走馬上任寶陵不過一年,但匡英州哪裡不明白這群下屬的心思,這些人中也只有主簿邵仲平明白他幾分。
匡英州沒理會他們,只是負著手站立著。邵仲平笑了笑,和氣地對易常道:「那便如易舉人所說,去那間小飯館吧。」
易常一聽還真去他選的地,頓時高興起來。他並未把匡英州當縣令,倒像是當成了一位新結識的朋友:「大人,易某平生只愛書,從前常常不思飯食,但唯獨她家的例外。說起來大人您在接風宴上也吃過她做的吃食呢!」
「哦?」匡英州應道。
另一邊已經有差役氣喘吁吁地從易家跑到了宋家好食門口。
此時已到申時,宋家好食飯館裡頭已經沒了幾個食客。
差役往裡頭一瞧,只見兩桌食客在慢悠悠吃飯,一個雜役打扮的小娘子在抹桌子,另還有一個盤著髮髻的婦人在撥弄著算盤。
差役也不管這裡誰是主事的了,直截了當衝到櫃檯處敲了敲桌台。
紀嫣聽到聲響抬頭看到來人打扮時先是一愣,繼而露出笑容:「差爺,您來得不巧,小店招待完這兩桌客人便打烊了。」
宋墨玉愛錢但也不想把自己累死,宋家好食只供應早飯和午飯,這是她自己定的規矩。
差役一聽頓時不樂意了,又咚咚咚敲了敲桌台:「別跟我說這些!今天沒我們的命令,不到宵禁前你們不得打烊!」
大俞朝和宋墨玉認知的許多朝代一樣,有宵禁制度。
以亥時為分界線。晚上亥時以後,夜色深沉,街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暮鼓聲響起後,除打更人,其餘無論士農工商,販夫走卒都不得隨意上街走動。一被發現,輕則鞭打罰錢,重則杖打下牢獄。
當然亥時以前想營業的商戶還是可以掌燈做點買賣,只是不得大聲喧譁驚擾旁人。
所以宋墨玉的小飯館要是想營業到亥時前也不是不行,但她怕累死啊!
紀嫣心疼女兒,更尊重女兒,哪怕是聽到縣太爺要來,心裡咯噔一下,溫柔地說:「官爺小店以前不供應晚飯,過會便要打烊了,要不我去問下掌柜……」
她話音未落,差役便把隨身的佩刀往櫃檯上重重一砸:「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這差役也是腦子不好使的混不吝,說著又把櫃檯旁邊架子上的幾個花瓶丟了下來。
花瓶碎了一地。
這動靜太大,吃飯的幾個客人都忍不住看過來,隨後瑟縮了一下身體。這年頭但凡是個穿官衣的都是不好惹的,他們好好地出來吃飯享受,可別惹上什麼麻煩了。
因為快打烊了,范香蘭他們幾個都在廚房幫忙收拾,宋墨玉和陳司懸則在裡頭的院子裡收曬乾的辣椒。
眼下大堂里只有羅芷和紀嫣。
紀嫣身邊的人何曾對她用這種態度說過話,她一時間呆滯住,手還放在算盤上沒了動作。羅芷則立馬放下手中的抹布悄悄從另一邊進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