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玉仿佛會讀心術, 邊打邊介紹:「今天兩個葷菜是豬血豆腐, 紅油肚絲,素菜是酸辣藕片,涼拌三絲。」
「嗯?這涼拌三絲是哪三樣?」老孫來了興趣。
「萵筍絲、胡瓜絲還有木耳絲,這菜做起來也不麻煩,滾水燙熟後過一遍涼水,加鹽、醬油一類的,總是愛吃什麼放什麼,拌在一塊,開胃!來,你拿好。」宋墨玉把打滿飯菜的菜碗遞過去,另一隻手接過錢。
「聽你說著就香啊!別說,你這刀功也是好。我就沒見切得這麼分毫不差的。」老孫把菜碗捧到燈籠邊照了照,看著切得根根分明,粗細幾乎一致的三絲,大聲讚嘆。
他說著話,眼睛又往攤子上看,感嘆道:「哎,我就是管不住我這嘴,每天都得吃你這木桶飯。要是有兩天不吃,就夠買你這荷香糯米飯嘗嘗了。你等著,等我這個月工錢發了,我就來買!」
「好嘞,到時候您提前給我說,我給您留一份。那我們先走啦。」宋墨玉重新把蓋子蓋好,笑眯眯地說。
車輪聲又在青石板上慢悠悠地響起來。
為了起早給爹娘買墨玉做的荷香糯米飯,蘇如霜沒想到她會在橋上和書肆的夥計江小魚撞上。
「少東家。」江小魚抿唇道。他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就比蘇如霜小一歲,個頭倒是比她高了一個頭。人看著圓頭圓腦,有些憨憨的。也常有頑劣的小孩喊他江傻子。
江小魚家和蘇家有些能扯到五百年前去的遠親關係。按照彎彎繞繞來說,兩人稱得上一對表姐弟。江家遠在雲州,早幾年發了大水,田地和家人都淹沒了。江小魚按照家人臨終前說過的,一路投奔到雲鶴鎮蘇家,但求能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這門遠親久不聯繫,他只知道蘇家人在寶陵縣雲鶴鎮,也不知道人家還願不願意認這門親戚。江小魚原也沒報什麼希望的。
沒想到蘇春柳見這孩子實誠,就把人留在店裡做工了。白天幫著打掃、收拾、搬東西、曬書,晚上就住在店裡守店。雖然工錢並不高,但是包吃包住,也不用成日風吹日曬雨淋,東家待人更是沒的說,總之是個旁人都艷羨的好差事。
「小魚,說了多少次了,你叫我表姐就是了。做甚叫我少東家,叫人聽見,豈不是羞煞我。」蘇如霜也打了個招呼。
外人這麼叫叫便罷了,她權當他們客氣著捧一句。但她們一家都把江小魚當做親戚,既然是親戚,這麼叫總是生分的。
江小魚撓撓頭,結結巴巴說:「要叫的。要這麼叫。」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這麼早還沒到書肆開門的時候,你怎麼跑到這來了?」蘇如霜邊走邊問。
江小魚羞赧地低頭:「昨天聽東家問客人那吃食是什麼。我猜東家是想吃的。我想買……」
蘇如霜立即明了:「你的工錢不多,你自己攢著就是了。你這個年紀也該張羅著成家的事了。我爹什麼都不缺,你不用給我爹買什麼的。既然今天你碰見我,表姐給你買,你莫要推辭,不然我便要生氣了。」
江小魚遲疑許久,終究是跟在蘇如霜後頭,極其輕微地點點頭。
大榕樹下,宋墨玉把燈籠懸在攤子的一角,攤前已經圍了兩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