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那一絲微末的理智告訴她。
這事做不得。
養恩不比生恩小。
她看得出趙韜這些年待她視如己出,他總是逢人便誇他長女貌美端莊,不是他那紈絝的小女兒能比的。
「嘉月,你要同你長姐多學學。」這是她幼時聽得最多,也是最惶恐的話。
她是趙韜眼裡的滿意。
也怕有朝一日,他對她不滿意了。
儘管因患得患失生有不甘,可是真要她去害人,她做不出半點,於是她將消息稟告給梁恆,想讓梁恆給她出主意。
這般有了登聞鼓告狀的事。
他們故意尋了名頭讓趙家滿門入獄,讓昭國百姓覺得梁恆忘恩負義,不堪儲君重任,好讓那些逆臣賊子生出禍亂歹心。
不過——
趙芊月沒有說出她的另一個原因,其實她也在為自己盤算,她將事捅出去,也給自己日後留有餘地。
免得周南未成,她還能投奔梁恆。
可是算計,終歸是讓人不恥的。
趙芊月垂頭間唇角勾起蒼涼的笑意,她差點就做錯事了,目光落在葉棠開手裡握著的布偶,她目光略有驚愕。
葉棠開注意到她的視線,也沒有遮掩,「這是幼時兄長給我縫的。」
她展示著上頭蹩腳的針線,搖頭失笑,「那一年,我同你一般沒有了家。」
滿門慘死在眼前的事,總是會在葉棠開的睡夢裡湧現,「不同的是,你爹娘忠肝義膽,並非外人所說的叛國奴。」
趙芊月的親父是趙韜的副將,那一年家人被擄,賊首要他出賣趙韜,但是他沒有做,而是將所有實情稟報給趙韜,更在逃難時,為趙韜擋下了刺客的一刀。
事後,趙韜四處尋找趙芊月的蹤跡,終在尼姑庵里將趙芊月接回府,這樁事趙韜從無提起,也是眼下京中說起雁南關一事,他們才從當年人的口中得知內情。
而葉棠開不同,她的父親是高鶴的門生,在押糧一事上剋扣了賑災銀兩,並有意拖延送糧時間,害得滿城將士凍死。
等到了葉父抵達雁南關,趙韜看著眼前湧來的敵軍,他憤起提刀殺了葉父。
葉家滿門獲罪,朝堂下旨要屠戮葉家上下,當年趙婉儀與葉母是手帕交,朝著昭帝求情,昭帝放過了葉家幼弱的孩童。
趙婉儀本想將葉母接到身邊,沒想到葉母還沒有得知消息,當夜便留下一封罪己書,自縊家中,死前抱著葉棠開,讓她知曉了葉父過錯,望她來世投個好人家。
那夜抱在母親的懷中,葉棠開看見了母親臨死前的恨意,她說平生恨毒了沒有恩義之徒,這是讓祖輩蒙羞的事。
葉母無顏活在世上。
因為葉母的忠貞,昭帝下令放過了葉家幼弱,可惜朝堂的羽衛提早殺入了葉家,等聖旨到時,葉府已經屍橫遍野。
「你有兄長?」趙芊月沒有與葉棠開打過交道,也是初次聽葉棠開說起自己的事,「我才知曉為何你要做一名女將。」
葉家祖祖輩輩都是忠勇義士。
獨出了葉父一個混蛋。
葉棠開不想先人名聲毀在父親手中。
「我有兄長,不過——他許是早就死在了那日的屠戮中。」葉棠開垂眸看著手裡的布偶,眼裡滿是涼笑。
她惋惜,又嘆氣。
不過也只能是無奈了。
一年前,她初次帶著戰功再回京城,路過攬月閣的時候,聽到了裡頭的琴音,幼時她便記得母親撫得一手出色的琴。
她隨著人流步入裡頭,看見一名貌美端莊的姑娘坐在台上,她一襲白衣,全身清雅高潔,不同於話本上說的青樓風塵。
那一日,她覺得自己見到了母親,那人的音容笑貌,太像她的母親。
母親總和她說自己年輕時就是京城裡驚才絕艷的貴女,及笄時好多人上門來提親,她看中了葉家祖輩出了好幾位太傅,便嫁給了當時也算青年才俊的葉父。
面前的姑娘,舉手投足間盡顯端莊,般配的上母親口中的「驚才絕艷」一詞。
後來——
她再次回到京城,還想聆聽攬月閣的琴音,卻得知原來當時見的那位姑娘,並非女兒身,她忽而愣住了。
那人太像母親了。
「太子妃可在府上?」葉棠開從思緒里回神,既然同趙芊月說開了事,她的任務也結束了,她要回去復命。
「我也不知曉她偷摸著在做什麼事?總是很忙的樣子……比太子閒不到哪裡去?」趙芊月打趣著回道。
她好幾次去太子府,也都是撲了空,等到了日落西山,也不見人回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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