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
城中議論紛紛,皆傳頌梁恆之功績。百姓皆言,幸得太子殿下運來緊缺糧餉,又疏通漕運水道,方解昭國燃眉之急。
京中往日裡對梁恆頗有微詞的官員,也在此次事件中選擇了緘默,並折服梁恆冒死帶回的兩道國書。
一為互市國書,一為退兵盟約,成了昭國新春最佳的賀禮。
梁恆這些日忙的焦頭爛額,他身為昭國太子,要肩負起民生要務,不得有一日停歇,這是廟堂所託,亦是天下所望。
而這段時日——
也有人在傳,說是在隔壁縣見過梁恆一眼,說他比往日消瘦了不少。
聽太子身旁的侍衛說,太子整日案牘勞形,患了寒咳遲遲不愈,這幾日太子遲遲不到婺州,便是因為病重了。
不過百姓對此事,只是更加感恩上蒼,讓昭國出了這般勤政為民的太子。
對梁恆的病重,沒有過分擔憂。
畢竟,養在皇家的太子,身子骨自幼就比旁人強健。他身旁有那麼多人伺候,只要他一招手,天下名醫定能立馬趕至。
眼下還沒有傳出太子病重的消息,那必然是一樁不起眼的寒咳。
可是趙嘉月在聽聞後,卻蹙起了眉頭,眼裡有著擔憂的神色。
短短半月,昭國的荒年過去了。
旁人都在歌頌太子的功勞,卻不曾想昭國地域寬廣,縱使快馬加鞭,也要十日不消停的才能豎穿南北。
眼下,只是十五日。
興許更少。
梁恆這些日,怕是整日不停歇,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他這般的趕,為了什麼呢?
是為了旁人歌頌他?
任何事都不會是空穴來風,若是旁人能看出梁恆消瘦,怕是他真的病得很重。
身旁的軍醫,都是幹什麼吃的?
竟無人能為梁恆調養身子?
趙嘉月的喉口阻塞,心有咸酸,此時抬眸看見陸驍落來的眸色,生怕他瞧出端倪,她面色平靜的搖頭笑了起來,在紙上寫道:豆腐腦,還是豆漿?
「你竟是在想這個?」陸驍剛剛見趙嘉月在出神,還以為趙嘉月是回憶起京城裡的事,這幾日他讓家丁同她提梁恆的事,便是想看看趙嘉月是否真的失憶?
可是這豆腐腦,還是豆漿?
屬實是讓他費解。
陸驍忍不住的偏頭看向趙嘉月,眸中儘是笑意,「若是喜歡,就都要吧!」
趙嘉月垂著腦袋,有點愁眉苦臉的摸著自己的肚子,這幾日她被養的很好,又沒有出去走,這消食有點艱難。
「姑娘,明日是湯包、煎包都要嗎?還有綠豆糕、酥酪……」
婢女看著手裡的菜單,有點不篤信的望向趙嘉月,「這麼多吃得完嗎?」
只見趙嘉月張大著眼睛,裡頭滿是澄明的光芒,她點了點頭,確定了剛剛寫的菜單沒有錯。
等著婢女離開,趙嘉月餘光瞥見陸驍滿是寵溺的目光,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臉上染著紅暈。
「剛剛還在糾結吃豆腐腦,還是豆漿……眼下竟要廚房備這般多的早膳?」
看來——
也沒有很愁自己的肚子。
趙嘉月臉上有點慍色,滿臉傲嬌的在紙上寫下:這不一樣。
吃東西、喝東西,不在一個胃的。
她得將有限的肚子,用來品嘗更多的美食,這喝的東西不能撐著她的肚子。
「敞開了吃,等明日我帶你去街上消食,沒準你還有肚子,能騰給別的東西,婺州有好多風味小吃,你定然喜歡。」
趙嘉月趕忙在紙上寫下:羊肉湯!
陸驍看著趙嘉月一本正經的期待,他笑著點了點頭,只見趙嘉月又麻溜的寫下「肉麥餅」、「蘿蔔金圓」……
也不知曉,府里人都和她說了什麼?
她的腦海里,將新東西記得可真快。
·
花燈節,明明還有一日。
可是婺州已經熱鬧非凡。
趙嘉月一襲杏花黃的羅裙,坐在花車上,將目光落向街道兩旁的商販,她滿臉笑容展開,一手指著東西,一手興奮的扯了扯陸驍的衣裳,眼裡滿是期待。
她是在說:我想要。
陸驍甫一抬手,身旁的小廝便步向攤子將趙嘉月看上的東西買了回來。
剛剛出爐的紅糖酥餅還冒著熱氣,聞著就很香甜,黃油紙包裹的烤鴨外焦里嫩,咬一口就爆出濃郁的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