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乘坐蒸汽列車,避開任何可能存在的眼線和守衛,一路從多爾萬大洲中心瞬移奔波回來,她花了快一天一夜的時間才完成。
差點累死她。
脫下髒衣服, 走到浴室備好熱水, 好好寫了個澡,褪去疲憊,渾身通暢之後,她才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拖著步子走回自己身邊躺下。
她不知道自己進入萬國之書圖書館有沒有被真理學院的人發現, 雖說她覺得沒有——畢竟這是一座極為強大的異常物,聖者之下的人壓根沒有窺探它的可能,甚至聖者都無法掌握其一星半點的規則。
雖如此, 但她還是趁著夜色逃離了多爾萬大洲。
一方面是以防萬一,畢竟在那多呆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 另一方面是她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現在,她該去瘟疫花園見一面那位瘟疫之主。
這樣想著,她從『自己』手中取過圖紙,將圖紙展平,攤開在兩個人的大腿上。
「瘟疫之主的領地在倫蒂亞中洲西邊……」池望開口道,聲音淡淡迴蕩。
這種自己和自己對話的感覺很奇妙,賽冷特沒忍住笑了一聲。
「先坐馬車抵達西邊的邊境。」賽冷特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西邊的關口防衛並不嚴密。」
畢竟走出邊境之城,不過幾千米便都是瘴氣和枯敗的植株,更有食人甚至能腐化他人的使徒,更不要提祂陰毒可怕的信眾。
所以,沒有人會想跨越西側的邊境。
不過,對一名聖者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麼難事。
「這反倒是方便我了。」賽冷特的指甲在地圖上輕輕颳了一笑,又笑了一聲。
抵達西邊的厄運之地簡單,不過卻另有一個問題。
「祂在祂的神國瘟疫花園之中。」池望揉了揉額角,眉心蹙起,「上次能見到祂是祂主動帶芙拉卡斯進去的,可是這次該怎麼來到祂面前?」
窗外的風越發凜冽,吹得窗欞嗡嗡作響。賽冷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
兩人都沉默片刻。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天亮前補個覺,明早出發。」
話音落下,池望打了響指,燭火驟然熄滅,黑暗中,唯有兩人綿長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翌日清晨,薄霧未散,溫潤的南風裹挾著青草香漫過濟世會的尖頂。
金燦燦的陽光穿透雲層,像蜂蜜般緩緩流淌,落在窗邊泛起細碎金光,給床上的人裹上一層毛茸茸的暖意。
打了個哈欠,賽冷特緩緩坐起來,穿衣套鞋——還是那件修身的長款黑袍,方便、簡單,她基本就沒換過別的衣服。
「再見。」她非常有儀式感地對自己招招手告別,接著踩上熟悉的窗,『嗖』地跳下去。
晨光刺破薄霧,山林與田野在曦光中舒展輪廓。
蒼翠的樹層層疊疊,麥草尖掛著的露珠只折射出一個人的影子,田壟間的綠稈在風中輕搖。
賽冷特身形如電,劃破空氣,每一次火星退散,又凝聚成一道新的人影。
她每次瞬移都驚起林間的雀鳥,所過之處只余衣擺掃過草葉的輕響。很快,她的輪廓便消失在蜿蜒的山徑盡頭。
「剛剛是不是有個人影閃過去?」
諾瑪什鎮依舊是那般模樣,一圈石頭圍牆前,是兩名直直站著的守衛,兩人穿著布甲,手持尖槍。
「沒看清。」站在左邊的守衛嘆了口氣,整個人看起來喪喪的。
「怎麼了?」右邊的守衛驚詫地看著他,「維菈小姐回來了,你不該開心嗎?怎麼看起來這麼沒勁?」
站在左邊馬迪圖『呵呵』笑了兩聲,乾巴巴的:「我們分開了,結束了。」
右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好了,好好站崗吧,別講了。」馬迪圖扯出一道勉強的笑,撂下一句話,嘆了口氣,扭回臉來,低著頭,沒有半分要繼續交流的意思。
所以,右邊的守衛也只能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瞧了他好幾眼,欲言又止地,最終緩緩嘆一口氣,轉會腦袋,認真站崗。
反倒是圍牆後的人微微挑起一邊眉毛。
真沒想到她的好學生居然和馬迪圖分開了。
賽冷特摩挲著下巴,將腦袋上的兜帽圍得更緊了些,藏在陰影里的嘴角微微上揚。
雖說她對此事有些詫異,但也沒有深究的欲望。
「馬車行……」她揉了揉鼻子,憑藉自己的記憶開始在諾瑪什鎮中左彎右轉,終於在繞過一條河流,又轉過好幾家店鋪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時間還早,馬車行才剛剛開門不久,裡頭的夥計漫無目的地盯著地板發呆,所以當她『咔噠』一聲踩進店裡時,他還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