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卡斯被音浪壓在地上,她想起身, 卻因為大腦的疼痛而無法動作。
這不是死亡吟唱者可以支配的力量。
芙拉卡斯看向遠處的暗紫色人形。
死亡吟唱者的身上突然出現一道道裂紋,皮膚裂紋下的血液像是被蒸騰了一般浮了出來。
她和之前在血祭祭壇的使徒們一樣,向殺戮君主加德里爾獻祭了自己。
「瘋了……」
芙拉卡斯瞳孔擴展,眼角的肌肉輕輕顫動。
東城上空的血氣在急速地消耗, 同死亡吟唱者身上的血液和靈魂凝聚在一起。
接著, 隨著血氣消耗一空,發出音浪的骨琴瞬間碎裂,一柄巨大的血色雙股叉在空氣中緩緩凝聚。
那雙股叉中由鮮血凝聚而成,無數亡魂翻湧其中。
「叮。」
雙股叉像是被人投射而出, 攜帶著萬鈞之力破風而來。
「噗呲。」
芙拉卡斯再一次被貫穿了, 淅淅瀝瀝的鮮血從她身體的額頭中央到胸脯中央再到下腹部正中心爭先恐後地湧出。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都在一瞬間被劈開了。
接著,尖銳的音浪再次在她身體內爆發開來,死亡吟唱者的亡靈霎時融化,她生命的最後絕唱終於以血色雙股叉為媒介震顫了一名聖徒的靈魂。
所有的變故在眨眼之間就由開始到結束。
芙拉卡斯甚至沒能感覺到痛, 就意識到有某種東西已然抵達了她的靈魂。
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一切。
世界回歸平靜。
無論是亡者悽厲的哀嚎,吟唱者尖銳的音波又或是城中吹動的獵獵風聲全然停止。
埃雷農東城中不再有一絲一毫的聲響。
它真正回歸為一座死城。
芙拉卡斯捂著被劈開的身體跌跌撞撞地跪著向前爬行, 白色的火焰從身體裡蜂擁而出,極盡全力修補著這具破損的軀殼。
她在地面凹槽形成的一處水窪停下。
芙拉卡斯顫抖著垂眸向下看去。
她面容蒼白而憔悴, 眼眸紅得似血,臉上交錯著幾道傷痕,大塊大塊的血跡凝固在她的雙頰和額頭。
她血跡斑斑髮絲散亂,幾縷頭髮被鮮血染紅,粘連在臉頰和脖頸上。
一朵白色的火焰包裹住她的臉頰,臉上的疤痕迅速痊癒,沾染的血跡也塊塊掉落。
她搓了搓髮絲。
並沒有血塊被手指碾下來。
「哈哈……哈……」芙拉卡斯分不清自己是在哭還是在笑。
她伸手到腦後,一把抽掉綁住頭髮的頭繩。
如同鮮血般艷紅的頭髮散落,長長的紅髮貼在芙拉卡斯慘白的雙頰,將此刻的她襯得宛如赤發艷鬼。
「為什麼不試著殺我……」芙拉卡斯踉蹌著站起來,她對著死亡吟唱者原先站立的空地自言自語道。
死亡吟唱者血祭一城的血氣和滿城的使徒教眾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殺她。
但是這位惡魔沒有選擇殺她,而是拼盡一切在自己的靈魂留下了某些東西。
芙拉卡斯在第一次被洞穿時就已然明白一件事。
潛入計劃早在登陸東城之前就被死亡吟唱者發覺了。
她沒有直接對潛入小隊動手,而是將她們一行人引入城中,或許就是為了……自己。
那麼芙拉卡斯究竟要為這滿城鮮血築造的血祭,為自己靈魂里留下了東西付出什麼?
她緩緩站直身體,空曠的廣場中吹來蕭瑟的風,夜晚的涼意為她的內心添上幽暗的恐懼,無形的壓力幾乎令她窒息。
芙拉卡斯閉上雙眼,試圖通過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良久,急促而淺短的呼吸終於漸漸平緩。
她睜開了眼眸,此時她的眼中不再充滿恐懼,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她不會忘記自己要還離開監獄查清外祖父的死因,還要去尋找無名之神大教堂收錄的戒指。
她能感覺到因為穿越來了濟世會所在的世界,位於監獄中的□□正在逐漸變強。
所以她絕不能被未知的恐懼主宰,她要繼續在此界行走變強。
芙拉卡斯的身體已經修補好了,她朝著自己來時的巷子走去。
她翻開靈引者的屍體,從他的背包中拿出一個木盒。
芙拉卡斯撥開鎖扣,一把精緻的剪刀正靜靜地躺在盒子中央。
她捧著打開的木盒,一步步向著已經暗淡的血祭祭壇走去。
雖然東城上空的血氣已經耗盡,但是祭壇自身的能量尤在,這股能量在精密的符號與圖案中遊走令芙拉卡斯無法進入祭壇。
祭壇正中央裝滿紅色液體的小瓶還靜靜地擺在原地,芙拉卡斯依舊能感受到那股來自胸腔之間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