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的目光則還黏在小傑和女人身上。
他迷惑地問寧施晴。
「寧姐姐,他們為什麼要這樣相處啊?他倆難道就不能一塊兒說說好話,不要看著就像在這裡吵架嗎?」
寧施晴嘆了口氣。
「也許他倆都想好好地說說話,但已經錯過了太長時間,已經很難再心無芥蒂地說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了吧?小寶,你可要記住,以後你再回到你媽媽身邊,要是你心裡有什麼不舒服的,有什麼希望你媽媽做的,覺得媽媽哪裡好哪裡不好,都一定要坦白一些和媽媽說。要是媽媽當時很激動,那就等你和媽媽都冷靜下來了,再和媽媽好好說。」
有時候好好說話都未必管用。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當你願意好好說話時,你的交流對象是否願意和你說話。
寧施晴想一想陳錦怡,又覺得,也許陳錦怡會是那種願意傾聽孩子的母親。
小寶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當然啦!我可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得到回到母親身邊的!」他目光灼灼,「寧姐姐,你讓我再看看他倆是怎麼相處的,好不好?以後我和媽媽一定不要這樣!」
寧施晴笑一下,便隨著他飄得都要貼近快餐店的大落地玻璃窗,再去看小傑母子。
忽然,小寶抽了抽鼻子,驚奇地朝寧施晴招手。
「不對呀,寧姐姐,我怎麼覺得味道怪怪的?」
寧施晴一怔。
她跟著一邊抽鼻子,一邊飄進小寶。
味道怪?
能讓小寶覺得怪的,多半是和鬼怪有關的東西。
那現在……
寧施晴的目光在小傑母子身上轉了轉,最後定格在小傑媽媽那。
確定了,味道是從小傑媽媽身上飄出來的,不過這味道很淡,若有似無的。
真正招惹到髒東西的,多半不是小傑媽媽,而是小傑媽媽身邊的某個人。小傑媽媽和那個人相處的時間長了,才讓那些怪味道都沾染到了小傑媽媽身上。
若非小寶現在離得很近,快餐店的出風口又正好對著這邊,將氣味送到小寶面前,小寶恐怕也不會及時注意到。
寧施晴不走了。
她沒發現也罷了,既然發現了,那就說什麼都得管一管。
人間正常的禍福,都算正常的因果。
一旦鬼怪害人報復,如果已經在陰司走過了程序,備過了案,那也算正常的。
但如果鬼怪成了鬼怪,就去找仇人報復,這同樣算錯。
倘若有誰修煉了邪術,要驅使鬼怪害人,那更是陰司鬼差必須管的事。
寧施晴現在遇到小傑媽媽,聞著那股讓人不舒服的鬼怪味道,已知道這肯定不是經過陰司備案的鬼怪復仇。
那小傑媽媽已經將那塊雞翅舉起了好一會兒,但小傑完全不理會她在做著什麼。
他已經有些生氣了,將手上的雞翅狠狠扔回到桌子上。
雞翅滾了一滾。
不算重物,所以就算被扔了下去,發出的聲音都不算很大。
只是這樣的動作最會帶給人奇怪的感覺。
小傑終於收回了一直看著窗外的目光。
小傑自以為自己看到的只是窗外無趣的行人不住走動,卻不知道小寶其實對著他做了好幾個鬼臉,一會兒左飄飄一會兒右飄飄。
不管小寶做什麼,都只能算是小寶自娛自樂,但小寶自己玩得還算開心。
小傑看著他媽媽,那眼神里有著太多無奈。
「你都什麼時候聽奶奶說起這件事了?」
他的語氣幽幽的,帶一點埋怨,又像是已經徹底心灰意冷後的絕望。
「都過去幾年了,這時候你才帶我來吃這些,有什麼用?那一次我和你說,我想吃,你是怎麼和我說的?你說你已經買好了菜,做好了飯,無論如何我都要吃飯。然後呢?你那兩個女兒,還不是你親生的女兒,說自己不想吃飯,想吃這些東西,你又是怎麼做的?」
小傑媽媽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的,卻被小傑抬手打住。
小傑用充滿失望的眼神看著她,繼續說。
「你就問她倆,是想去店裡吃,還是想叫外賣。去店裡吃你就開車送她倆過去,免得太晚了,她倆兩個女孩子出門,可能會不安全。然後,你連問都沒有問我要不要也吃,你只是和我說,要我將我那份飯菜吃完。」
說到這裡,小傑看著桌上早已涼得差不多的炸雞。
剛端上來時熱得讓人根本不敢碰,卻能散發出濃郁香氣的炸雞,到現在都涼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味道肯定也已跟著改變。
他似乎哼了一聲,又似乎是在笑。
「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想你也肯定不記得這件事了。只不過奶奶說了,你才覺得。奶奶說了我好幾年前的委屈,你現在才來,有什麼意義呢?」
小傑媽媽還想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