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佑侧目过来,和小黎一同看,灯火温玉下,二人眉目揉不开的阴冷。
帝王向来都有不怒自威的震慑,南嘉佑接过小黎手中的遗诏,泰然自若起身走到隔间,专供奉神明之地的案台前,将遗诏高放在挑燃过的烛火上,慢慢燃着,随后蹲下身子把烧了一半的遗诏丢进火盆中,一瞬融为灰烬。
负手回坐时,南嘉佑一脸慈祥,“陆世子有心了。”
宫中嬷嬷给陆简昭看好茶,张羡宜视线在玉盏上顿了一秒,道:“陆世子怎知圣上与本宫会知此事。”
茶是温的,陆简昭端起茶盏,刚掀了掀玉盏茶盖,飘香好生熟悉,是那次在汀兰水榭,珩儿特意劝他品的,他道“好茶”,也是他从宴席离去,嗅到的淡淡清香,是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身影。
这茶是圣上皇后在趁机敲他,他以前的不知好歹,往后好生待珩儿。
陆简昭将盖一掀,茶香四溢,不浓郁,足够钻他鼻息,“早些时候,臣子策马入都,闻有人假意有言,妙亲王欲娶珩儿续弦,臣子知珩儿昨儿入宫为肖氏改籍,堂审上猜得圣上皇后明知此事,特意命张尚书作为。”
南嘉风欣慰一笑,跟小黎道:“怪不得咱们珩儿会喜欢陆家小儿,这样出色的男儿郎,也就陆老爹家有。”
张羡宜从身后小几上拿了早准备好的一纸信笺,“珩儿未及笄前,写下的,小陆看看。”
不一样的小陆,檀允珩口中是喜欢,皇后口中也是喜欢。
陆简昭起身双手接过信笺,字迹娟秀,赫然写着:
陆晏,字简昭。
采阳简踩之,何想昭明心。
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短短三行字,陆简昭脑海中,檀允珩坐在司昭府偏堂花窗下,身后梨花簇簇,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心盛而不自知。
若想日光相照,只需站在阳下,脚踩之,谁成想阳下人心之纯粹,昭然若揭。
是陆简昭父亲对他的彻心了然,这诗父亲只跟他讲过,珩儿远在都城,一语即中,珩儿那般早就喜欢上他了吗?
张羡宜端详着陆简昭的眉眼间,没了在汀兰水榭那会儿的冷色,倒是化了盛冰,暖了春阳,她日日见阿风眉眼亦是春光明媚,不会出错的。
她的珩儿总是会拿捏分寸的。
“时辰不早了,小陆早些回去,待会儿妙亲王的刑还要你多费心思。”张羡宜见陆简昭欲张口说什么,“珩儿与你一事,等过些日子,皇宫夏宴上,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