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偷偷地握住她的手,輕柔地捏了捏。
陳墨轉過頭,感受著我手的溫度,給了我一個不怎麼快樂的笑容,隨後拿著碗筷進了廚房。
一頓飯,吃了還不如不吃。
臨走,我和陳墨給申清說了再見。
我站在客廳跟陳局告別,陳局卻冷著一張臉,看著我,「你趕緊從她家裡搬走,別讓她帶壞你。」
…..
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傻站在原地不敢言語。
「你到底有完沒完?」陳墨見我被陳局教育,隱忍的脾氣在一瞬間爆發,「什麼叫我帶壞她?難不成別人都要為你而活?」
我從來沒見過陳墨發脾氣。
見了一次,就不想再見了。
實在是太可怕。
她沉著一張臉,聲音雖然不大,字字清楚,但卻能感受到那話里的怒火,快要把房頂掀翻的那種。
「我這是怕她被你帶的誤入歧途了。」陳局也來了火氣,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走到陳墨面前
兩人劍拔弩張,死死盯著對方,像兩頭爭奪領地的野獸。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前半生已經到頭了,後半生轉過後就能擁抱家庭?我被你放棄過的童年,這輩子不可能彌補,在這個家裡最不能左右我的人就是你,更別提去左右林冰的人生。」
啪——
清脆的把掌聲代替了回答,落在陳墨的臉上。
「陳叔!」
「陳國平!!!」
我和申清同時開口,各自上前。
我走到陳墨身邊,那紅紅的巴掌印落在陳墨側臉,白嫩的臉像是被東西燙紅。陳墨剛剛都沒躲,甚至頭都沒動一下。
她嘴角揚著,臉上突然多了分從容。「打了也打了,咱們就跟沒別的好說的了,這家以後我就不回了,如果你找林冰來吃,直接打給她就行了。」
說著陳墨就轉身往外要走,我想拉住她,結果卻只能碰到她受傷的胳膊,我怕傷到她就沒伸手。
「陳局,我現在和陳隊長在一個工作單位,不歸市局管了,我的住所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不住在墨墨姐家,也會找別的地方住的。」
說完我還一臉歉意地給陳局長鞠了個躬。
為什麼鞠躬我也不知道。
但就是內心有愧。
說完我轉身去追陳墨,只聽見申清在我背後嘆氣。
陳墨沒拿車鑰匙,只能站在車邊等著,她剛剛走的太急,連外套都沒穿。
外面都是妖風,刮的人耳朵生疼,我趕緊走過去給她披上衣服,隨後把車門打開。
「疼嗎?」我坐進車裡看了她一眼,有些擔心。
陳墨搖搖頭。
我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發動車子往家裡開去。
一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回了家,陳墨就把自己關進了廁所。
出來以後滿臉是誰,我一看就知道她這是背著我,偷偷去廁所落淚了。
也是。
陳墨自恃獨立,心思從不外溢,縝密過度的人心理壓力都大,更何況她本身就是學心理的。
雖然我不知道陳局都是怎麼說陳墨的,但從我今天親自經歷的而言,這無疑已經發生過多次。
性取向不被認同,尤其是不被家裡人認同。
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這就像是一個大樹天生長了分叉。
人們活生生地拿著鉗子,剪刀去裁剪,去修繕。
他們說是為了好看。
可血淋淋的卻不是欣賞樹的人,而是那些被折斷的枝椏
我想不到陳墨用了多久去適應自己的父親的封建,去嘗試逼迫自己去接受的他們的不接受。
要知道。
陳墨是學心理的。
她知道自己喜歡女生沒有對錯。
同時她也知道,那暴怒的父親,和無言的母親,也是沒有對錯的。
沒有錯,她沒法怨。
所以只能拿時間去填平那些傲慢的逼迫,只能勸自己卻接受普通父親的愛。
陳墨是割裂的。
被聰明的大腦和敏感的情緒所包圍,在自由和捆綁之間喘息著。
我理解她的痛苦,更明白她的淚為何而流。
更懂她為什麼不想讓人瞧見她在落淚,就算是我也不行。
我伸手將她抱在懷中,圈住她隨後拍拍她的後背,「沒事,慢慢來。」
陳墨一開始還有些抗拒我的安慰,她扭頭想要逃離我的擁抱,但手拍上去,她就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