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還是沒說話，走到奔馳車旁邊，按下了車鑰匙，隨後將鑰匙遞給了我。
「你來開。」她沒看我的眼睛，這整整一天她都是這副樣子。
我接過車鑰匙，走到副駕駛給陳墨打開了車門，看著她坐上了車，這才坐進主駕。
車子駛離機場，在高速上勻速開著，兩個人一直保持沉默。
我想和她說點什麼。
說點市井庸俗，比如早上那杯牛奶喝急了，肚子難受了一天。
再比如後天過年，家裡大掃除是找個阿姨來做，還是我們兩個親力親為。
可我又怕陳墨不想聽。
可我還是想說。
我也不知道這種氣氛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仔細想想應該是今早見到她人沒在身邊的那刻吧。
又或者是在走廊上見到她時那份安心。
車子下了高速，開始往市區行駛。
「你昨晚睡前跟我說什麼了？」我眼睛看著前方，原本勻速行駛在路上的車子減了速。
陳墨低下了頭，根本不回答我。
「你說你喜歡我。」我兩手緊緊抓著方向盤。
眼前的紅綠燈還有三秒從綠變紅，我踩下油門，車子瞬間提速轟地一聲沖了過去。
過了一個紅綠燈還有另一個紅綠燈。
我油門沒松過，像是之前高架上陳墨追逐王川時用的速度。
此刻的城市道路已經沒了其他車，金色路燈漸漸被車窗甩在後方，風速壓在車頂，整個車身都跟著搖擺。
這種速度帶來的刺激，能夠讓人分泌大量的血清素，血清素刺激我的大腦，多巴胺控制著我的身體。
心跳放肆地在胸腔跳動，甚至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尖都能感受到那些劇烈的碰撞。
視野範圍內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一條路，其他什麼也不能分辨。
「昨晚我沒說過，」陳墨用她僅用的左手緊緊抓著安全帶，她扯著嗓門才能壓過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
油門沒松，我都沒看她一眼，「你說了，你說你喜歡我。」
「…」她整個人身子轉過來看著我，張開嘴憋了半天，「所以你現在是在報復我嗎？」
「是。」我點頭，將車子開上高架。
凌晨二點的限速80的高架上只有我們這一輛車。
我掛了檔，從自適應改成了運動模式。發動機低轉帶動發動機發出劇烈轟鳴，一輛c級奔馳給我跑出了保時捷的錯覺。
就是想要試試陳墨平常愛用的速度，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她的邏輯從何而來。
她自己說出的話為什麼不承認了。
陳墨把抓緊安全帶的手移到了車頂的握把上，身體依靠在一邊，儘量護住自己已經受傷的右手不要晃動。
車子衝出去的一瞬間。
我回憶起昨晚她說出那句話時的眼神了。
當時我眯著眼，腦袋半清醒著。
她側躺著，腦袋沉在枕頭裡，半邊臉被頭髮擋住視線，但她眼睛太美了。
她說：「我喜歡你。」
我聽到了，隨後閉上了眼睛，假意睡著。
但我又後悔自己沒認真看她說喜歡我時的表情。
我又睜開了眼。
只見到她眼神中的孤獨。
像是痛苦和快樂一樣令人絕望，沒有表達，只是浸泡在易散的幻夢之中。
那是什麼我看不出，或許也是她的孤獨。
她說話的語氣和以往都不一樣，速度很快，聲音很小，那句話短暫的停留，便在我的裝睡中消失無影無蹤。
「沒必要吧，林冰。」陳墨聲音顫抖著，一種我馬上要殺死她的感覺。
前面還有幾公里就是測速攝像頭，我輕踩剎車，開始逐漸減速。
我沒回答她。
學著陳墨對我的態度，對待她自己。
我將車子拐出高架，順著導航開始往小區駛去，直到將車子停進地下車庫，我都沒再跟她說任何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