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每次都要逗她,慢慢地撥開糖紙,故意咬掉一半,然後放在手心交給她。
她就會給我鼓掌,像個海豹。
林冰3歲上了幼兒園,申女士就調去北京了。
我爸跟著去了北京,在公安部工作,兩位大人物忙的很,每天只剩我一個人在家。
申女士和陳局長的教育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兩人因為我的高智商吵過很多次架。
申女士堅持要送我去國外念書。
陳局長說國人怎麼可以去念國外人的書。
最後申女士以三個月沒跟陳大局長說一句話,贏了這場戰爭。
有的時候無聲勝有聲。
當時國內還沒有那麼多規定和要求,所以就算我爸是個小幹部,我也能出國留學。
挑選學校,學習語言都需要時間。
外人以為我12歲就出國了,但實際上我是15歲才走的。
12歲-14歲,是我人生的轉折點。
因為我發現自己的性取向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
我不喜歡那些揮舞拳頭,每天在泥坑裡捉蟲子的男生們,他們的汗腺散發著一股霉臭味道,他們刺手的頭髮令我討厭。
我只喜歡和安靜的女生坐在一起。
像當年和林冰一樣,她不說話,只會坐在我的旁邊,給我鼓掌。
對於青少年的我來說,一直把性取向和智商劃等號,我比普通人厲害,所以我喜歡的人也和別人不一樣。
當然,在沒和林冰交流之前,我都是這樣認為的。
我懵懂的性取向,尷尬地青春期可以說都被林冰毀了。
出國的前一年,我14歲。
林殊廷死在了毒梟槍口下,在林冰的面前被人的爆頭。
父母帶著我急匆匆趕了綠皮火車趕回邊境去接他的遺體。
那場追悼會特別盛大,穿著軍裝戴著白手套的人,抬著他的儀棺,經過了人群。
我站在角落,穿著一身黑裙看著被阿姨抱在懷裡的林冰。
她好像什麼也不知道,瞪大了眼睛只覺得害怕。
她長高了,阿姨抱她很是吃力。
樣子也變好看了,臉軟乎乎的,劉海是棕褐色的,她自來卷,和我的黑頭髮不一樣,很是特別。
追悼會現場很吵鬧,悲壯陰沉的音樂,每個人帶著眼淚的表情,扭曲成一團。
好多大人去摸林冰的頭髮,把她好看的劉海弄亂了。
陳大局長哭的眼睛都腫了,他讓我帶著林冰去外面玩一會。
我走上去,伸手想帶她走,可她動也不動。
林冰不記得我了。
她只覺得我很可怕,像是那些來摸她頭髮的大人一樣,莫名其妙的人一樣。
「我給你糖吃。」我跟她時隔四年的第一句話。
「我不喜歡吃糖。」她拒絕我,還騙我。
我從兜里掏出一個蜜瓜味的軟糖,晃了晃:「你確定不要吃嗎?」
她雖然騙人,但技術不好,還容易被人騙。
於是跟著我跑了。
「他們說那個躺在裡面的人是我的爸爸。」林冰吃著糖,眼睛卻不停地流眼淚,可憐楚楚,問我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是嗎?那很酷。」我撓頭,我並不知道林殊廷是為什麼死掉,而且這些場合意味著什麼,我只是不喜歡看林冰流眼淚。
所以我伸手拿著她的衣角,給她擦掉眼淚。
沒辦法,我從小就有潔癖。
「我看到他流了很多血。」林冰努力嚼著嘴裡的糖,說著還嘔了,把剛剛快咽下去的糖吐在了地上。
她看著地,哭的更凶了。
我摸了摸口袋,只有剛剛那一塊糖了。
「我可以照顧你,你以後可以跟我在一起,這樣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了。」
這可能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表白。
這場表白的前提是林冰哭的很兇,其次是只有14歲的我只是想安慰她。
還有我快離開了,我得和她交代清楚。
在我身邊眾多的女孩中,我只有覺得她最漂亮,最安靜。
「你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林冰徹底癱坐地上哭的像是打雷。
驚嚇,恐懼,鮮血,躺在玻璃的人,還有恐怖的音樂,讓她徹底失去安全感。
「和我結婚,我爸爸就是你爸爸。」我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地上很髒。
她用手抹眼淚,「女生和女生不能結婚,老師說這樣是變態。」
…..
我的第一次怦然心動,被莫名冠上了變態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