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肯大吼一聲,越過我將盾牌狠狠插入地面,擋在了觸鬚和我之間。
轟地一聲悶響,厚重的盾牌晃了晃,撐住了。不等我鬆一口氣,我看見那條觸鬚微微向後收縮——在那一瞬間我的動作比思考更快,撲過去想要推開他,但還是慢了半秒——觸鬚閃電般彈出,擊穿盾牌,同樣擊穿了貝肯的腹部。
他的臉上殘留著一絲愕然。
劍鋒落下,斬斷又一根觸鬚。鮮血與霧氣一同噴涌,不分彼此。視野範圍內的魔物都籠罩在一層紅霧中,一雙雙眼睛轉向我,利爪開合,一起撲來。
我一手抓住貝肯的肩膀,單手持劍將魔物擊退,拖著他一起後撤。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咬牙道:「團長——」
「撐住。」
我避開觸鬚的襲擊,餘光掃過他頭頂上方如同漏了一樣下跌的血條,心裡一沉。
他的臉色慘白,吃力地擠出一句話:「撐不住了……」
「……再堅持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觸鬚的攻擊力道銳減,與之相對的是劍身上愈發激烈燃燒的白火,竟短暫地擊退了觸鬚。我趁機拖著他撤出魔物領主的攻擊範圍,幾根通體猩紅的觸鬚在我眼前繃直,緩緩回縮。周圍的人急忙上前擋住追擊的魔物,我終於有精力低頭看向貝肯——他頭頂的血條只剩了最後一絲,瞳孔已經開始渙散。
扶住他的騎士迅速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對我搖頭。
「……」
貝肯看見了他的動作,捂著自己腹部的手騰地一松。他的表情很平靜,那雙空茫的黑眸遙望著頭頂被紅霧遮蔽的天空,然後轉向我。他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抬起,輕輕在我手背上拍了兩下,嘴唇蠕動,無聲地道:「讚美光——」
讚美光明神。
這代表向祂獻祭自己的靈魂。
賽琳娜在戰前告訴我,無論是魔物領主還是神明,都只能吞噬脫離**的靈魂。也就是說,如果魔物領主想吞噬一個人靈魂,就必須先將他殺死。但人類可以在活著的時候自願將靈魂獻給祂們,就像我曾經做的那樣。這是唯一能避免魔物領主在戰場上吞噬戰死之人靈魂的方法。
為了防止它愈戰愈強,我必須儘可能確保所有戰士在臨死前將自己的靈魂獻祭給光明神。所以在戰前,我告訴他們……
我反握住貝肯的手,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說道:「你的靈魂必會回歸主的神國,獲得永恆的安眠。」
……不,他們不會獲得安眠。
這是一個我親口說出的謊言。
59
「等等!」
一個白色的人影從後方撲來,涌動著白光的雙手按上貝肯的傷口。代表加血的綠色數字成串爆開,在治癒術的作用下,貫穿的傷口被翻卷的皮肉遮擋,原本可怖的傷勢迅速減輕,血條艱難地逆向攀升,堪堪固定在危險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