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是一間書房。地毯吸收了他本就輕微的腳步聲,他躡手躡腳地向前走了幾步,忽然一愣——正對大門的地方擺著桌子,後面坐著一個金髮的男人,看樣子正在專心低頭處理公務,沒有注意進來的人。
庫珀皺起眉,快步走到桌前,彎腰看了一眼——男人的羽毛筆還握在手裡,但人已經睡著了。桌邊燭台上的蠟燭只剩了最後一小節,顯然一晚上都沒有熄滅。
「又這樣……」庫珀小聲咕噥,繞到窗邊,動作極輕地將窗簾拉上,擋住透進室內的陽光。他熟練地繞到桌子另一邊,無聲地將已經處理完的公務整理好,又拿起尚未處理的幾張,隨意地翻了翻,目光忽然一凝。
昏暗的室內,搖曳將熄的燭火中,庫珀的眉眼籠罩著一層陰鬱。他偏頭看了一眼睡著的男人,輕輕地嗤了一聲,將那頁羊皮紙的內容記下,把它們重新放到桌上,轉身離開。
燃盡的蠟燭熄滅,時間在昏暗的室內似乎失去了存在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猛地睜開眼,手指抽搐了一下,似乎要去抓什麼東西,但很快清醒過來,接著手忙腳亂地把被無意中捏斷的羽毛筆從羊皮紙上移開,見沒有留下墨水的痕跡才鬆了口氣。
一隻手把手帕遞到他面前。
他下意識地接過,道了聲謝。
幾秒後,他茫然地抬頭,對上一張笑眯眯的臉——庫珀的下巴壓在一疊公文上,懶洋洋地跟他打招呼。因為說話的原因,他的腦袋被頂得一動一動的,像什么小動物似的:「阿爾文,我剛才遞的如果是槍,你就死了!」
「……」阿爾文低頭擦掉手掌上沾到的墨水,無奈地問,「你怎麼在這裡,又沒去訓練?」
「早就結束啦!」庫珀跳起來,跑過去刷地拉開窗簾。
阿爾文猝不及防地被午後灼眼的陽光晃個正著,不由抬手擋在眼前,皺眉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該吃下午茶啦!」庫珀又跑回來,蹲在座位旁邊,把下巴擱在扶手上,眼巴巴地看著他,「今天去野狼酒館吃好不好,我想吃他家的烤鹿肉!」
「……你是不是中午又沒吃飯?」阿爾文收回手,在他腦袋上一敲,「說了多少次,讓你按時吃飯!」
「你不是也沒吃嗎?」庫珀不服氣地頂了一句,歪著頭哼唧,「去嘛去嘛,烤鹿肉可好吃了!老——師——」
「又來這套……」阿爾文嘆了口氣,剛伸手準備去整理公文,就發現它們已經被分門別類地擺好了。他手一頓,瞥了一眼把臉貼在扶手上滾來滾去的庫珀,收回視線,將僅剩的那幾張沒處理完的公文拿起來快速讀了一遍,嘴裡說道,「起來!……你今天的訓練都完成了?」
「完成了!」庫珀眼睛一亮,「我們現在就走嗎?」
阿爾文掃視完幾張公文,快速地批註好,最後剩下單獨抽出的一張。他眉頭緊皺,仔細地讀了一遍那短短几行字,將其記下,然後拉開刻有封印陣的抽屜。那抽屜空無一物,但當羊皮紙落入時,卻竄起一股幽藍色的火焰,迅速將整張紙吞噬得不留一絲痕跡。
他將抽屜合攏,順手揪住庫珀腦袋後面的小辮子扯了扯:「走吧。」
庫珀應了一聲,高高興興地跑到衣架前取下外套,又跑回來遞給他。
阿爾文接過外套,猶豫片刻,說道:「吃完飯,我帶你去處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