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希望寄托在善良上的是你啊,部長。」
「你在祈求他們讓出權利。」
貴族的陽光照不進三等宜居星。
許文忘扯了下嘴角,可他卻笑不出來。
他抬起頭,淚水從眼中涌了出來。
「馮沖。」許文忘喊。
「是。」馮沖應聲。
「你是什麼時候加入猙礁的?」許文忘問。
「在我家人的病好的那天。」馮沖的回答讓許文忘很意外。
「為什麼?」
「因為太荒唐了。」馮沖平靜地說,「因為只有離開三等宜居星,才有活著的權利。」
「而這種最基本的權利成了我驕傲的資本。」
「因為它稀缺,也因為在我之下,生命沒有價值。」
「我成了壟斷的那條紅線,隔絕開了無數的人。可作為紅線的我靠那些人最近,所以我總能目睹他們的死亡。」
「我驕傲的資本是生命。」
「不是金錢,不是權利,而是我一想到我在生了病之後能獲得及時的醫療,而他們只能硬挺,或者直接死亡,我就感到驕傲……」
「這荒唐到我想哭。」
許文忘:……
「這種卑鄙的慶幸,你有過嗎?」
那個老師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厭惡這樣的我,我厭惡這樣的情緒。」
「所以我要去殺了那個我。」馮沖閉上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許文忘又看了一眼蒼庸的方向,可他的槍沒有抬起來。
「他們要來了。」許文忘的聲音很輕。
「……哦對了,我很喜歡蒼庸那孩子的性格,可他的力量很危險。」許文忘說完這句之後低頭看了一眼,像是在躲避其他人的視線。
武欣憂的動作很快,馮沖莫名其妙的到來肯定是因為蒼庸已經發現了他的位置。
所以特研局的人快來了。
他確實沒有把握殺死蒼庸,只是他沒時間了,他著急了。
沒時間證明自己了。
許文忘忽然拿著槍沖向了門口。
他暴躁地將門踹開,隨後加快了速度。
——迷路的孩子。
他像個迷路的孩子?
許文忘不斷向前跑,他似乎想要證明自己沒有錯,他沒有迷路。
他只是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再繼續了。
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
許文忘在小巷裡穿梭。
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讓他證明他自己,他能改變這一切。
他能把億萬平民拉出絕境。
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
許文忘的視線里突兀地出現了一抹白,他連忙停下腳步,大口喘息。
白究垣站在不遠處,許文忘和白究垣之間隔著防護盾。
許文忘眼看著白究垣抬起了槍,扣動扳機的動作變得無限慢。
一陣耳鳴聲響起。
他的思緒被徹底打亂。
隨後耳鳴聲消失。
許文忘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時間的呢?」
槍中的光束打了出來,這一瞬間被拉得很長。
白色的光束拖著長尾,拽著許文忘的記憶。
在億萬人之中脫穎而出,進入學校,立誓要改變烏七八糟的現狀。
然後呢?然後他遇到了一個好老師,一個罕見的,有良心的統領。
跟著這個老師就能改變一切,但這條路很困難。
但老師總是優柔寡斷,總是顧慮太多。
許文忘相當不滿意,他認為老師太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