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思。
剛過七點,小區里都沒什麼人,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瞬,池牧白輕輕舒了口氣。
他叼著袋牛奶,剛拿出耳機,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跑步聲。
怕擋著道,池牧白慢悠悠往旁邊讓了兩步。
跑步的人路過他身邊時停留了一瞬,然後回頭看了兩眼,停下了腳步,開口時語氣裡帶著篤定,「你是牧白吧?」
眼前的人池牧白沒什麼印象,年齡估計跟池延差不多,穿著簡單的黑T短褲,身材緊實,一看就經常鍛鍊。
池牧白沒什麼情緒的笑了笑,「您是?」
他也笑,伸出手,「我是林毅,跟你爸認識很多年了。」
池延的朋友。
池牧白不緊不慢地回握一瞬,「您好。」
林毅倒是沒把池牧白敷衍的態度放在心上,語氣挺溫和,「剛回來不久吧?上次見到你時,你還——」
他在胸口處比劃兩下,「——才這麼高,一晃眼長這麼大了。」
池牧白隨意嗯了兩聲,林毅倒是熱絡,自顧自聊著,「當年你媽媽去世,案子就是我負責的。」
池牧白敷衍的態度終於有了變化,他似乎想起點什麼,「您是警察?」
「是。」
林毅點頭,「那時候你還小,估計記不得了。」
很多細節池牧白記不清,但他有印象,當年負責唐婉青案子的警察,是個很負責的人。
那年池延本想草草了事,但是林毅據理力爭,好好調查了一番。
想到這,池牧白眼底終於多了點實實在在的笑意,「那得好好謝謝您。」
林毅擺擺手,沒放在心上地笑了笑,「因為這謝我幹什麼,這都分內的事情。」
說完問起池牧白以後想做什麼,「我做警察幾十年了,一看你就是個好苗子,有時間來市局,我帶你逛逛。」
池牧白應了下來,「成,謝謝您。」
差點錯過公交,池牧白踩點到了學校,剛坐到位置,上課鈴就響了。
喻楠早早到了學校,已經做完了一張化學試卷,池牧白偏頭瞥了眼,滿分卷子。
他隨手把喻楠昨天的英語作業抽了過來,翻開空白的作業本就準備抄。
?
喻楠偏過頭看他,「同學。」
第一節就是英語課,池牧白沒時間應付她,懶懶嗯了聲,「什麼事兒?」
這理所應當的態度讓喻楠忍了忍,「我是英語課代表。」
池牧白當然知道,他笑,「然後呢?」
喻楠:「那你還抄我作業。」
還挺較真。
選擇題抄起來就是快,不到三分鐘,池牧白就完成了任務,他合上筆帽,和喻楠對上視線,「行呢,下次抄作業之前,給您寫個奏摺。」
「……」
「砰——」的一聲,喻楠的椅背被重重踢了一腳。
池牧白眼裡的笑意一頓,喻楠倒是沒什麼反應,轉過身繼續刷題去了。
同樣淡定的,還有踢椅子的始作俑者。
池牧白倒是覺得挺有意思,他悶悶笑了聲,看著後排的人,「您有什麼事兒?」
沒想到池牧白會管這事兒,楊雪頭一次有些結巴,「不…不小心。」
池牧白拖腔帶調應了聲,「成,那您下次小心點。」
轉過身的瞬間,他看了眼始終淡定到不問世事的同桌。
楊雪和林雪煙交換了個眼神,沒再繼續搭話。
在池牧白看不到的地方,喻楠眉眼低垂,悄悄握緊了手。
中午吃飯的時間,喻楠被林雪煙拉進了廁所,腰背和貼著瓷磚的牆相撞時,喻楠發出一聲悶哼,緊接著,重重摔倒在地。
門外早就立上了「正在清掃」的牌子,狹隘的空間裡,喻楠背脊緊繃,冷冷的眼神落在了林雪煙帶著笑意的臉上。
在學校不能有任何外傷被老師看出,林雪煙伸手捏緊喻楠的下巴,重重將人往牆上推了一把,她笑,「和池牧白眉來眼去很有意思?」
和以前一樣,喻楠不發一言,任由她們發泄,直到胳膊見了血,林雪煙才停下動作。
喻楠了無生氣地趴在骯髒的地面磚上,眼神空洞,望著靠近天花板的排氣扇,感受著影影綽綽的光影。
那一刻,她真的想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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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喻楠的孤僻清冷,池牧白剛到校沒兩天就和班裡的男生混了個熟,甚至很快成了班上的領頭羊。
簡單在廁所收拾一番後回到教室時,喻楠正好撞見和一群人嬉笑打鬧回來的池牧白。
她避開和他們所有人的眼神交流,安安靜靜回到座位上繼續刷題。
池牧白落座的瞬間,帶了點室外的陽光溫暖氣息,他的視線似乎在喻楠身上落了一瞬,隨手將喝完的水瓶投進垃圾桶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