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林毅和涉事卡車司機之間的勾連,找到了苗聽亦和林毅有關設計殺人的聊天記錄。
在證據面前,儘管在警務系統行走多年,但沒有人能偏袒林毅。
就這樣,林毅的徒弟用師父教他的辦案手段,親手將師父送了進去。
一時間,整個宜城的警務系統都在大肆討論這件事,他們的關注點不在林毅身為警察居然為了女人設計殺人,而是在池牧白忘恩負義,大義滅親。
當初有多少人夸池牧白天才有能力,那時候就有多少人戳著他的脊梁骨罵。
說他不是東西,說他忘恩負義。
而張廷,正是當初指責他的人之一。
很長時間裡,江敘初都沒懂池牧白為什麼執著於這件事,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未來。
後面他無意間看到了那起舊案的死亡人員,叫喻柏嵩。
而他的女兒,正是喻楠。
池牧白不惜一切給了喻楠正義,但自己卻因此受到牽連。
漫罵聲太多,從小長大的宜城是呆不下去了,所以那時,池牧白自願寫信,調職去了邊境最苦最累的緝毒隊。
一待就是三年。
離開之前,曾經要好的隊員都不去送他,唯獨江敘初,不顧他人的冷眼,送池牧白去車站。
那時候池牧白看上去也頹廢了很多,眉眼間滿是倦怠。
江敘初無奈嘆了口氣,「你這是何必呢,把自己搭進去了,為了個不再回來的人。」
那時候池牧白眼神很平靜,想到那個倔得要命的姑娘,他不甚在意地懶懶笑了聲,話里卻帶了幾分篤定和寵溺——
「喻楠想要的正義,我給她。」
「拼盡全力。」
電話里,江敘初講完這件事,語氣輕而平和。
「那一年你走得突然,一句話都沒留給他,池牧白非常消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找不到你的人,只能把你們分開前所有點點滴滴的線索掰開揉碎了看。」
作為最優秀的警察,池牧白很快發現了兩人分開前唯一的不對勁——林毅。
「我也是後面才知道,他心裡一直記掛著你,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黑夜裡,他盡全力想給你一份光明。」
說到這裡,江敘初想起去年喻楠回來後,池牧白的消沉模樣。
那時候,他問池牧白,「你就一點不在乎喻楠走了五年?」
池牧白愣了兩秒,沉吟片刻後懶懶道:
「怎麼會不在乎,但我更在乎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就夠了。」
隔著電話,江敘初清沉的聲音傳來——
「作為朋友,我支持他的一切決定,但是喻楠,你們之間,我終究是向著他的。」
「他為了你,已經做了所有的所有,所以,也請你,對他好一點,不要像以前那樣,那麼自私了。」
時恬聽懂了他們說的這些事,這一次,她沒開口讓江敘初閉嘴。
喻楠不敢想,當時舉報林毅時,池牧白內心的糾結。
他也一定,罵過自己。
在所有人戳著他的脊梁骨罵時,他一定更早地罵過自己。
喻楠想到離開宜城前,在病房裡,他篤定地說林叔不可能做不好的事情。
但最終,池牧白站在了正義這邊,他用自己的前途,給了喻楠遲到了快十五年的正義。
通話結束,滿室寂靜,只能依稀聽見窗外不斷低落的雨聲。
喻楠望著時恬,一下子崩潰哭出聲——
「甜甜,我做錯了好多。」
時恬趕緊上前抱住她,不斷安撫輕輕拍喻楠的背,「沒有沒有,你沒有做錯,你那時候也想不到池牧白會做這些。」
喻楠手指都有些發麻,她哭著搖頭,「是我錯了,我自私到什麼都沒告訴他,但最後還是他給了我公平。」
十幾年前,那個穿著校服不斷往警局投遞舉報信的小喻楠,一定想不到正義會這樣突如其來降臨。
喻楠眼前一片模糊,甚至在複合之後,她也從來沒問過池牧白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她理所應當地覺得,池牧白一定活得一如之前瀟灑肆意。
難怪宜城市局的警務人員一欄沒有他的照片,難怪張廷要朝他臉上潑水…
喻楠顫抖著手要去撥打池牧白的電話,卻只是一次次傳來忙音。
她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崩潰地一次次地問時恬她該怎麼辦。
「甜甜,我那時候對他一點都不好,他來見我,我就讓他在樓下淋雨,我不見他…」
喻楠幾近崩潰,她一點都不敢去想那時的池牧白孤身一人該有多絕望。
她寧願他從未因為她,停下向前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