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準備離開,拿起外套的那一秒,他聽到了喻楠叫住他。
「池牧白。」
池牧白腳步微頓,他微微偏頭,「怎麼了?」
醫院人聲嘈雜,所以他也不確定是否聽清了那句話——
「還好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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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楠再次醒來時,看到凌一正在幫她倒水。
睡了一覺,喻楠現在狀態已經好了不少,意識逐漸清晰,「品牌方…」
「你也真是…」
凌一幫她把被子蓋好,「都這樣了就別管拍攝了,放心,我都跟那邊交涉好了哈。」
喻楠接過溫水喝了口,「你去看了老錢他們沒?」
凌一剛從那邊過來,「一切都好,今天就能出院。」
喻楠放下心,「那就好。」
病房外不斷有新的傷員送來,凌一說起外面的情況,「雨下個不停,塌陷的道路太多了,有很多外地趕過來救援的警員。」
不可避免的,她提到了池牧白,「他可以啊,這麼遠趕過來救你,你們在的那條鄉道太偏了,要不是他過來,可能明早都不一定有人發現。」
面對凌一的調侃,喻楠難得沒否認。
看喻楠興致不高,凌一岔開話題,「那部電影基本定了,過幾天咱們就去瀘城。」
是之前看中的那部反校園暴力題材的電影,出資人對讓喻楠出演這件事非常執著,前後邀請了七次。
本子的確不錯,但同行演員知名度都不高,但喻楠向來不太在乎這些,只要製作班底在就沒問題。
喻楠隨意嗯了聲,望著窗外濃厚的夜色,她想到了今晚的事。
昨天趁著酒勁兒抱了他,第二天睜眼時第一反應就是逃離,但現在又遇到了。
她不可否認,在被困大雨下時,她腦海里一閃而過希望他會來的想法。
這麼多年,她對自己想要什麼一直非常清晰 。
但唯獨在池牧白這件事上,她仿佛被推進了一個進退兩難的懸崖縫隙中,進不了,也退不動。
但同時,她也摸不准他現在的想法。
相遇以來,池牧白一直表現的不甚在意,可能這事兒在他那兒早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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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周圍的病房一個個被填滿,喻楠才意識到禹城暴雨的影響遠比大家預想的嚴重,這些天,池牧白一次都沒回來過。
老錢和陳瑤的情況和她一樣,都基本恢復,但醫生還是建議留觀三天。
這裡都是傷員,能有心思去認出喻楠的人不多,但她出門還是會帶上口罩帽子。
這已經是入院的第三天,喻楠去護士站接水時,聽到她們也在談論這場大暴雨。
--「這都第四天了,還在下雨,根本不見好,唉,我們這邊多山,難搞了。」
--「是啊,這傷員一天比一天多,都快住不下了…」
--「噓。」她壓低聲音,「要領導聽到這話,你還干不幹了?」
--說傷員多的那姑娘笑了下,「我知道,他們救援的人比我們更辛苦,聽說每個人都受了傷,還有不少人傷得很重。」
正說著這話時,警鈴響起,說是送來了第一批受重傷的救援隊員。
喻楠藉口打水繼續站在原地,餘光從不斷行駛的擔架上一一掃過。
沒有池牧白。
她無意識鬆了口氣,再次回到病房時,總有些心不在焉。
等醫生查完房,喻楠抓起一把傘走了出去。
外面雨勢不減,怕影響醫生救援,喻楠在醫院門口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雨傘為她撐出了一小片乾淨的地面,聽著傘面上劈里啪啦的拍打聲,喻楠難得覺得心裡很靜。
她用手撐著下巴,髮絲柔順地伏在肩膀兩側,不施粉黛的小臉兒有些蒼白,但那雙微挑的漂亮眸子中有光。
…
也是在這一晚,池牧白帶領的小隊結束了西部片區的救援,拒絕手下人幫他訂酒店的想法,他只說先去趟醫院。
身邊的人瞭然,受了傷可不得去醫院?
時間已經接近凌晨,等池牧白驅車到醫院時,不少病房的燈已經熄了。
他懶懶靠在車邊,看著二樓喻楠所在的那間已經關了燈的病房,極輕地笑了聲。
等穿過馬路到達醫院大門時,門口只剩下值班的保安,還有零星幾個送過來的傷員。
莫名的,他抬眸看了眼。
腳步已經踏上了去往二樓的樓梯,但池牧白忽然轉向,去了監控室。
值班的老胡看到他的警察證件,以為是出了什麼事,立馬讓出位置讓他看監控。
瑩白的電腦屏幕打在池牧白硬朗分明的五官上,他給老胡遞了支煙,自己倒是沒抽,直接打開了剛剛醫院大門口的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