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玻璃,楊翠林朝著她溫柔笑了笑,緩緩擺了擺手,意思是讓她去休息。
一次透析在五個小時左右,一直等楊翠林睡過去,喻楠才轉身離開。
站在樓層的平台上,喻楠撥通了池牧白的電話,打了一次沒接,喻楠有些較著勁兒了。
這已經是他這周第三次爽約了,每次都說會來陪著,每次都沒來,事後他總是特別抱歉,說最近一直在連軸轉,喻楠都應了。
可是…真有那麼忙?
今天晚上是池牧白說好會休息的日子,卻也沒來。
喻楠再次打了過去,一次次傳來的忙音讓她麻木,不知道撥到第幾次時,電話通了。
她將手機湊近耳邊,意料之中的懶散調子沒聽到,那邊環境十分嘈雜,混雜著音樂的咚咚聲。
喻楠那刻有些茫然的心此刻也隨著節奏七上八下,許是電話那頭的人走了出去,嘈雜音少了許多,不知為何,喻楠手指突然有些麻,下一秒,那邊傳來了一個清爽的女聲——
「池牧白喝多了,你有什麼事?」
下一秒,喻楠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冷靜道:「你是?」
那邊大方道:「我是他的同事,叫林珂,今天部門聚餐,大家喝的多了點。」
姓林。
喻楠嗓子有些發乾,明知那邊看不見,她還是點了點頭,「等會池牧白過來,麻煩讓他回個電話。」
林珂滿口答應,「沒問題,我是看你打了很多電話。」
倒是解釋了一番。
喻楠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麻煩。」
池牧白趕來時已是凌晨三點,他輕手輕腳打開病房的門,意料之中應該沉沉入睡的人此刻正端端正正坐在陪護椅上。
喻楠垂著眸子,看不清眼裡的情緒。
病床旁的監護儀在不斷跳動,是這間黑暗病房中的唯一光源。
聽到聲響,喻楠動作沒變,只是輕輕眨了下眼。
池牧白突然就有些心慌,他快步走到喻楠身邊,還沒開口,就聽喻楠開口——
「你今天也沒來呢。」
肩胛骨早已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而變得酸脹僵硬,喻楠仰著頭看著他,一點都沒動,暗中較著勁兒。
下一秒,她突然覺得這樣沒什麼意思,於是平靜地挪開目光。
池牧白看上去累極了,眉眼間滿是倦怠,身上的藍色襯衣也滿是褶皺,他慢慢蹲下,拉著喻楠的手,「對不起啊寶貝,一個老警察要退休了,非說今晚吃飯,下班就被拉走了。」
半晌,喻楠才緩緩點頭,「沒事。」
池牧白給人抱了起來,隔著床簾,他狠狠廝磨著她的嘴唇,喻楠抗拒地要逃,卻一次次陷地更深,直到嘴唇都有些發腫,池牧白才鬆開她。
池牧白笑得很壞,他壓低聲音懶懶道:「沒事?」
喻楠伸手去掐他,「有事怎麼了。」
說完還張嘴咬上池牧白的手臂,明明使了很大的勁兒,那人偏偏還拱火,「用點勁兒。」
這一晚,池牧白一直在旁邊的陪床椅上坐到天亮,他摩挲著喻楠的指腹,耐心哄她睡覺。
喻楠一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著,等她睜眼時楊翠林已經在吃早飯了。
她揉了揉眼,有些懵,「池牧白買的早飯?」
楊翠林笑著點點頭,「這孩子六點不到就又走了,怕打擾你睡覺,陪我在走廊說了好一會兒話,等著買完早餐才走呢。」
六點就走了。
那他昨晚應該是一夜沒睡。
想到昨晚,喻楠有些彆扭,於是連著早餐也看著多了幾分不滿,她慢慢哦了聲,然後說:「以後別吃陌生人的東西。」
楊翠林伸手捏了捏喻楠的下巴,「你啊你。」
語氣里滿是縱容。
吃完早餐,池牧白給喻楠打了個電話,還是那副懶散調子,語氣卻多了幾分疲憊,「買了你最喜歡的那家小籠包。」
喻楠正在解決最後一個小籠包,嘴上卻是沒饒人,「扔垃圾桶了。」
池牧白漫不經心地笑了聲,「把垃圾桶看好,等我晚上過去撿起來吃了。」
喻楠語氣有些沖,「誰知道會不會來。」
池牧白還沒回答,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詢問聲,喻楠聽出那聲音是昨晚的林珂,她先是問了池牧白胃還難不難受,然後才說隊長讓他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