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白心一軟,卻還是沒鬆手,「今天連著趕了好幾場審訊,又去了一趟案發現場,我六點才聽江敘初說你的事。」
他在解釋為什麼沒早點站出來替她解釋。
喻楠搖頭說沒事。
她從來都不期望有誰能站在她的身邊替她說話,除了奶奶,池牧白還是第一個。
想到這,喻楠最心底的柔軟似乎被輕輕戳了一下。
有點酸,有點澀。
「喻楠。」
池牧白問,「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出來解釋?」
喻楠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這話無疑是一根看不見的細針,將剛剛才建立起的一點柔軟泡泡全部戳碎了。
她用力掙脫開池牧白的觸碰,順帶著眼神都冷了下來,「這不關你的事。」
池牧白沒給她逃脫的機會,「為什麼不出來說,其實一開始說清楚就好了。」
他看過發帖記錄,樓主明顯是沒等到她的解釋才放出第二段視頻的。
而她明明有機會解釋,卻放任這件事越演越烈。
喻楠一言不發,轉身就要走。
池牧白明顯也有點急了,「你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扛著,有事你可以找我。」
「找你?」
喻楠停住腳步,語氣很沖,「我憑什麼找你?」
池牧白望著她的背影,脫口而出,「因為我是警察,我他媽能幫你。」
「警察。」
喻楠低頭笑了,帶著諷刺,「我最不相信的,就是警察。」
緊繃了一天的低落情緒在這一刻硬生生被撕開一條口子,她大力摘掉帽子,轉過身看著池牧白,眼眶通紅,捏緊的拳頭止不住顫抖,她低吼:
「警察有用嗎?警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真的會站在正義那邊嗎?警察還不是都為了一己私慾就能亂判,警察還不是能簡簡單單地毀了一個人一輩子!」
喻楠明顯被逼急了,胸/口因情緒激動大幅度起伏著,銀灰色碎發胡亂搭在臉頰,眼裡滿是絕望。
她一點都不喜歡跟別人解釋自己的事情,她也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
沒有人聽的。
沒有人。
她也曾經天真以為警察都會向著光明,事實卻毫不留情甩給她一個響亮的巴掌。
池牧白站在原地,眉間緊緊皺著,下頜線緊繃,他看著眼前情緒激動的姑娘,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態度不好了。
昨夜押送犯人一夜沒睡,凌晨連續審了兩個犯人,下午剛從案發現場回來時就聽說了這件事,一口飯沒吃就趕來青大,一路上把所有網友的評論都看了,心裡像被無數隻小貓抓似的。
難受又心疼。
但更讓人心痛的是喻楠的態度,無論外面把她說成什麼樣子,她完全不準備出來為自己辯解,任由她們謾罵,這對一個姑娘名譽的損害太大了。
如果不及時解決,這在她們眼裡就等於默認,那喻楠這輩子都要背上「亂搞」的罪名。
所以他第一時間聯繫了公安局和林亦塵,找出發帖人的同時去控制網絡輿論。
還好輔導員及時出面,喻楠最終也發了聲明,這件事才被控制了下來。
但是他還是要來問問她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
明明她不是這樣的。
因為家裡事,池牧白不知道受過多少白眼,他一開始也是放任不管,因為沒能力,長大後他就直接用拳頭讓他們閉嘴。
他受過多少侮辱無所謂,但她喻楠不行。
喻楠乾乾淨淨。
池牧白望著眼前的人,輕輕彎腰,目光與她平視,聲音有些啞,他說:
「喻楠,我跟他們不一樣。」
這世上壞人很多,公安系統里也有蛀蟲。
但是喻楠,我跟他們不一樣。
我永遠向著光明。
許是他的聲音太過於低沉有力,喻楠殘存的負面情緒一點點地被吞噬掉。
她自知剛剛態度激動,面對眼前人灼熱的視線,喻楠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池牧白看出她的小動作,低低笑了聲,「這事我托朋友去查了,很快有結果。」
話音剛落,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下,池牧白拿出來瞥了眼,說:「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