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聽亦嬌柔聲音從耳邊消失的那一刻,喻楠無意識鬆了口氣,她翻了翻兩人的通話記錄,上一次還停留在一年前,喻柏嵩忌日那天。
恰好手機屏幕的小窗口跳出一條消息——
[父親忌日,三個月後。]
喻楠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好久,直至系統自動彈回,她眨了眨酸澀的眼,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跟奶奶打電話了吧。
時間已過十點,奶奶肯定睡了,她看了看卡里的餘額,給楊翠林轉過去三千,自己還剩一千五,夠了。
快進校門,她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懶散笑聲,「少廢話,今晚燒烤歸你了。」
他對面的人嘖嘖兩聲,「行啊,小問題,輸給池哥,我他媽心甘情願。」
今晚的押送順利,池牧白臉上滿是放鬆的笑,他懶懶靠在車門上,修長的手指低垂著,夾了根煙,任它燃著,和周圍幾個人說著趣事,聲音又低又痞。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似無憂無慮,瀟灑肆意。
在池牧白看向她的前一秒,喻楠收回視線,攏緊外套,頭也不回地走進校門。
秋風蕭瑟,黑夜漫長,銀灰色長髮消失在視線的那一瞬,池牧白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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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苗聽亦發來課表,很是客氣地跟她約了上課時間,就定在了這周六,喻楠說好。
等她洗完澡再拿起手機,微信界面上躺了條未讀語音,依舊來自苗聽亦——
十分稚嫩又奶奶的聲音,「謝…謝謝喻老師…」
是她那個所謂的妹妹。
語音的後幾秒是他們一家人幸福的笑聲,喻楠毫不猶豫地摁了暫停,而後劃掉,沒理。
到了周六,她簡單收拾一下後坐上了去北郊別墅區的計程車。
一路上的風景都不算熟悉,十多年前出事的後一天晚上,苗聽亦曾帶她來過一次,她抱著喻楠,指著面前裝潢奢華的大別墅,臉上滿是開心地說:「楠楠,這就是我們今後的家了,喜歡嗎?」
而那一天,是喻柏嵩宣告死亡的第二天。
她那時是怎麼說的?
她一下子就哭了,稚嫩的小手指著面前不認識的房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我不要…我不要和這個叔叔在一起,我要爸爸,嗚嗚嗚,我要爸爸…」
聽了這話,苗聽亦一下就慌了,她連忙給身邊的男人道歉,而後趕緊上前捂住喻楠的嘴,手在喻楠細嫩的腰間狠狠掐了一把,低聲警告著:「你給我閉嘴,不許說了!」
那一天,年幼喻楠的哭聲響徹整個別墅區。
「姑娘,到了。」
計程車師傅的話像一根無形的繩索,將她拉回現實。
喻楠還有些懵,她溫聲道謝,下車後,她望著眼前和當年無異的建築,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有過多情緒,不遠處快步朝她走來的傭人揮了揮手,「是喻老師吧。」
喻楠點頭,「叫喻楠就好。」
小姑娘長得白嫩又漂亮,張媽滿意地點了點頭,「您跟我進來吧,林夫人出門做美容去了,唯唯在二樓和哥哥一起玩芭比娃娃呢。」
唯唯是喻楠妹妹林宜唯的小名。
喻楠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林夫人指的就是苗聽亦,她跟著張媽進來大門,簡單喝了幾口水後,將她帶上二樓。
林宜唯的房間在南邊採光最好同時也是最大的那間,門縫半掩著,裡面傳來小姑娘不斷指揮著穿哪條裙子的奶聲,同時還有一道懶散低沉的笑聲。
喻楠抬眸,有些晃神。
張媽抬手敲門,「唯唯,你的新補課老師來啦。」
開心的玩耍聲戛然而止,林宜唯奶聲奶氣的,「啊——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我的公主還沒穿好衣服!」
伴隨著她抗拒聲的,是房間門旋開的吱呀聲,在對上喻楠那張漂亮小臉時,哀嚎聲戛然而止,林宜唯下意識咽了口水,「漂亮姐姐…」
這樣的姐姐,能在她們幼兒園炫耀好久呢。
比起林宜唯的過山車般的態度,懶洋洋坐在他身後,挑著眉滿臉驚訝的人才更不容忽視,還真他媽的巧。
池牧白懶懶扯唇,抬起手小幅度晃了晃,「喻老師?」
陽光順著門縫照到男人硬朗鋒利的臉上,許是刺眼,他眼睛半眯著,眸子是很純的黑,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有些痞。
明明依舊入秋,他卻還穿著一件黑色短袖,衣服下流暢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長腿懶懶支在地上,像沒地兒放似的,手上拎了罐旺仔牛奶。
身高腿長的男人面前放了各種類型的芭比娃娃,純黑的短袖上還被貼了不少粉色的貼畫,莫名的喜感。
來不及去感受喜感,喻楠皺眉,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他。
張媽笑,「你們居然認識?認識就好啦,小池住在我們隔壁,我去給你們做好吃的哈,你們先學習」
門被帶上的瞬間,林宜唯站起來,小短腿跑到喻楠旁邊,一動不動地盯了喻楠的長腿一分鐘,而後張開手一把抱住,「漂亮姐姐,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