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屋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柳年看著林巡脫了外套,解開了領口的一顆扣子透氣,走過去接過衣服說:「我去洗澡。」
林巡瞥了他一眼,眼裡並無欲望,忽的輕笑了聲,以對方慣用的微微上揚,好似只是無心調侃的語氣問:「你想拿主演?」
本該心照不宣的問題突然被直白擺到了檯面上,柳年的大腦飛速地定下了對策。
自尊心強,都是被逼著迫不得已才彎下了腰,墮入泥潭,故而此刻突然被戳穿,便要紅了眼眶,顯出些隱忍的不願來——很標準的一種類型,但和今晚自己的形象不匹配,而且很可能「不合口味」,還容易裝得過了頭。
要這麼做了,隨後因「不願意算了」被趕出去可沒地方哭,倒不如表現得「坦率清醒」點。「是,」柳年微微偏頭笑了笑,順著話題輕聲問:「不知道林少,看我有沒有這個機會?」
林巡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和那雙漆黑的眼眸對視莫名讓柳年感到背後有些發寒,好像在被深淵窺視著般。他的心裡又生出一絲古怪,接著見林巡轉身坐到床上,手搭在膝蓋上點了一下問:「劇本帶了沒?」
......?
什麼?
奇怪——呃,好像也不奇怪?自己在片場瞧見過林巡的工作狀態,認真起來甚至嚴厲的有些嚇人,柳年的腰不自覺挺直,忽然有了種被臨時要求試鏡的感受,嘴上回道:「當然,不知林少——」
「給我一份。」
林巡打斷了他,乾脆直白地下了命令,顯然對床事毫無興致,不知不覺間,他似乎發生了點變化,變得更為冷淡,也更為難以捉摸。
這讓柳年動搖了一瞬,又聽林巡有些好笑地問:「你不是想知道你有沒有機會嗎?」
一具皮囊的價值哪裡比得上一部作品?林巡的語氣親切,沒有距離,說出來的內容卻帶著尖刺:「該不會覺得,這樣我就什麼要求都沒有了吧?」
對方的目光里含著種頗為冰冷的審視,讓人一瞬間就想起那天俯視著小明星的林巡,柳年的臉色白了白,他暗自咬牙,又在下一秒調整好神色,點頭附和道:「您說得是。」
很好。聞絳想。
柳年並沒有因此解除精神干涉,自己的這個方向是對的。
儘管林巡多次強調自己近來很規矩,但依託大眾的種種印象,很可能就還是會發生這種,和某個人共同進入房間的情況,聞絳其實有預想過這種展開。
為了不讓朋友過於操心,他昨天安撫完謝啟,還特地囑咐了對方今天不用管自己。
......其實感覺在這種事上謝啟會偷偷鑽空子,做不到說不管就不管。聞絳今天一大早就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感覺虛無縹緲,他眼下的要緊事還是實踐作業評分。
之後要怎麼「演」呢?
「我給你選片段,」感覺得拖時間了。聞絳彎起眼睛,端坐著指揮柳年說:「你現在演一段看看。」
第69章
聞絳在聚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確定了自己陷入了很麻煩的一種情況。
基於精神干涉的高度不穩定性,本次實踐任務的重點不在於多麼完美的扮演林巡本人,而在於貼合在場的其他人眼中的林巡形象。
再將這一要點細分,還可以大致分出「旁人印象」和「印象自信」兩大板塊,這兩個板塊綜合決定了聞絳本輪任務的自由度和麻煩程度。
比方說,如果在場的人都是頭一次見「林巡」,過去對其根本沒有多少基本認知,那也就無從談起「你不像他」這件事了。只要不過於離譜,基本上自己怎麼演,別人就會怎麼信。
與之相對的,如果一個人對「林巡」越了解,腦中印象越立體,那麼表演的挑戰難度就會越大,但聞絳認為這並不是最麻煩的一種。
他對「林巡」這個基礎胚子也是有下功夫去了解的,真碰上林巡的知心好友,肚子裡的蛔蟲,那也是個檢驗自己水平的好機會,而且,如果對方真的特別了解林巡——肯定就不會試圖叫自己跟明星開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