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能想到,幾年後,我們都好好的。」
池滿辭轉頭看向他,「如今你有伴了,我也結婚有了孩子。」
「是啊……嗯?」到嘴邊的感嘆戛然而止,敬雲安猛地抬頭看向他,「你懷孕了?」
「嗯,」池滿辭點點頭,微微向外張了張雙臂,「禮服腰身做得寬了些,不過月份本來就不大,所以看不太出來。」
敬雲安下意識朝他的小腹看去,夏天衣服布料單薄,池滿辭又有著Omega愛美的天性,即便禮服做得寬了,卻也還是貼身。這麼仔細去看,還是能看出來不同的。
敬雲安心裡湧起一股微妙的感覺,很快,他再次抬起頭,笑著對他說:「真的很難以想像,你要為人父母了。」
「是吧,」池滿辭難得臉上露出了幾分靦腆,「這孩子來的突然,但既然來了,就是上天註定的緣分,我會好好把他生下來。」
聞此,敬雲安認真地點點頭,「恭喜你。」
下意識伸出去的酒杯,趕忙收了回來,「既然懷孕了的話,這酒……」他看向他手裡的酒杯。
「沒事,」池滿辭搖搖頭,「裡面是葡萄汁,沒有酒精。」
「那就好。」
「小辭,」池滿辭的愛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老宅那邊來了幾個親戚,你過去打個招呼吧。」
「好。」池滿辭點點頭,向他示意身邊的人,「這是敬老師,我跟你說過的。」
對方聞聲看向敬雲安,立馬露出了得體的笑,「您好敬老師,感謝您從前對小辭的照顧。」
敬雲安望著男人明媚若五月朝陽般的眉眼,輕笑著握上他的手:「少聽他胡說,那時候我根本算不上他的老師。」
「啊?」男人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沒什麼,開玩笑,」敬雲安笑著搖頭,「祝賀你們,早生貴子。」
「謝謝。」
這樣的祝福無疑是眼下最讓人開心的,男人看著身邊的池滿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望著兩人轉身朝賓客走去的背影,敬雲安緩緩收起了嘴邊漸漸變僵的笑弧。
婚姻在某種程度上並不屬於愛情的產物,但婚姻能讓兩個毫無關聯的個體成為一家人。當他們的名字被記載在同一張紙上,當他們之間擁有了合法的契約,那麼對他們而言,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再站到他們旁邊,就都是外人,連親生父母也不例外。
那是一種多麼強大的約束與力量,敬雲安從前想像過,但很可惜的是,一切都只能存在於想像中了。
當整點的鐘聲在酒店禮堂的塔頂敲響時,腳上綁著祝福信箋的白鴿會被放出鴿籠。
這是這家酒店對新人最獨一無二的祝福。
閻弗生看著那站在花叢之後,望著漫天白鴿兀自黯然的側臉,緩緩落下的透明淚珠折射的晶光像太陽一樣刺眼。
即便是跑出去了又如何,回來還不是要看到這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
閻弗生皺著眉頭隨手撈起旁邊的酒杯,仰起下巴直接灌了下去。然後將空杯子往桌上一撂,抬腳朝對方走去。
「嘖嘖嘖,這是怎麼樣一副愛而不得,深情落寞又傷悲的畫面。」
聽到那熟悉的陰陽怪氣,敬雲安立時抬手擦了下眼角,收斂起情緒。
「著什麼急啊,擦不擦的那副鬼樣子都一樣的丟人。」
閻弗生不屑地轉頭看向飛遠的鴿子群,「敬雲安啊敬雲安,我還真是高看你了,到頭來,你也不過是個俗人。」
「哼,」敬雲安並不在意他的冷嘲熱諷,只冷笑了聲,「我本來就是個俗人,不需要任何人的高看,你自己看走了眼,不必來朝我撒氣。」
身前的玫瑰花簇被扎得精緻又完美,閻弗生毫不留情地抬手扯下了最中間的一朵,放在鼻下輕嗅了兩回,「俗,忒俗,俗不可耐。」
敬雲安眼下心情不好,懶得搭理他的神經質,打算走去吸菸區抽支煙。
然而剛轉過身,就被人拽住了手腕。
「撒開。」敬雲安擰起眉頭。
閻弗生不僅沒有撒開,反而攥得更緊了些,「敬雲安,這就是你說的『有心』嗎?」
見他蹙眉不做聲,閻弗生朝他逼近了半步,「這就是你說的頑強與可怕?」
他不屑地嗤笑,「哼,窩囊,真窩囊。除了窩囊,我看不出你們這些個所謂『有心』的人,哪裡有半分可取之處。」
望著他鄙夷的目光與表情,敬雲安緩緩舒展了眉心,「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