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可以。」
沈明昭蹙眉:「什麼?」
女子盯著他的眼睛:「我了解郎君,拿走他父親留下來的爵位等同於奪走他的性命,如果今日大人真的想要拿走一條命,不妨拿走妾身的,別動他。」
「……」沈明昭盯著那女子,皺緊了眉。
你知道你的郎君在外是如何與人說你的嗎?
他一向覺得京城之中這些世家子女彼此聯姻,大多並無真心可言,府中姬妾,也大多是為趨炎附勢而來,冷不丁看到這麼一個真心到有些蠢的,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正這時,一直緊閉著的門突然開了一道縫。
那女子聽得動靜,面帶喜色地抬起頭,望向那縫隙內:「郎君!」
然而,對上的,確實一雙被酒氣浸染透,空洞而木然的眼睛。
秦朗隔著門板,對著前來抄檢的沈明昭稽首行禮:「見過沈大人。賤妾無禮,傷及大人,非我本意,若大人要解氣,要殺要剮,全憑喜好。」
沈明昭下意識偏頭望向那女子。
她瞳孔顫了顫,手指尖也跟著抖了一下,但面色尚算平靜,咬著唇,沒有分辨分毫。
他一時間沒忍住,嗤笑了一聲:「秦世子,本官這門都快喊了半個時辰了,你這怕是生了耳疾,怎麼這會兒才聽見啊?」
秦朗聽出他的譏諷,面上現出些青紅:「飲酒……失態,不好見大人,失禮。」
沈明昭微笑道:「沒關係,等日後奪了爵,世子有的是時間痴迷杜康。」
秦朗沉默不語。
一旁的下屬上前一步到他身側,指著還被按在地上的寧不羨問:「那……大人,這女的怎麼辦?」
眾目睽睽之下刺傷朝廷命官,此事確實犯律,沈明昭就是有心包庇也不行。
他緩了口氣,冷聲吩咐道:「拖去京兆府,打頓板子,再關幾日,下次別再犯了。」
聽完他的吩咐,女子側身避開了押解上來的手,對著他施施然行禮:「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
之後,沈明昭就忙起了公務,把這事忘在了腦後。
只知道大約是在十天半月後,京兆府的人來他這裡回報了一句,說是當日刺傷他的那位女子已經打完板子也關完了,被接了出去。
似乎是怕他不解氣,來人還特意多交代了一句:「畢竟是當眾刺傷了您,咱們就也沒因為是女人給她手軟,三十大板給她打得嚴嚴實實的,一棍子都沒少漏,秦家來人是直接用蓆子扛走的。」
三十大板,就是成年男子吃這一頓也得去了半條命,聽到京兆府的人這麼說,他第一反應是,這女子不會被打死了吧?
「還活著麼?」
「哦,秦府的人來的時候特意探了,說是世子吩咐了,要是死了就不用帶回去了。」
「……」他頓了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