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她氣急了,狠罰了小陸氏一次,結果那丫頭第二日一大早天不亮就躲回了娘家,舉著胳膊上、背上都快要癒合了的傷口對著自家母親一頓哭訴。陸母心疼不已,氣得命人給宮中的陸翰林送信,誓要討個公道。
陸翰林誤以為沈家虐待小陸氏,在下朝的當口攔住沈重。
「小女頑劣,配不上貴家子,若貴門不滿,教她便好,為何要毒打?!」
沈重本就是重臉面的人,當眾被這麼說,四周同僚的指點議論,等時令他有些掛不住。
「終日忙於公務,不理內宅之事,陸翰林放心,待我回去問詢一番夫人便知怎麼回事。」
小陸氏受的那些,當晚就回到了羅氏這裡。
羅氏年紀大了,打是不可能了,但罰站一晚尚可。
因為教訓小輩竟然要被懲罰?!羅氏不忿,頂撞了沈重,誰知沈重竟告訴她,他不管她生氣羞辱如何,儘快登門,將小陸氏請回來,莫要落下口舌,惹得他在朝中受人指點。
於是,羅氏忍辱受屈,登門請人,心下雖恨,卻看在小陸氏爹的面子上,再不敢隨意招惹她。
不過沈老太君可不管這麼多,對著小陸氏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這裡有你說話的份?滾回你的院子去!」
「……去就去。」
或許是因為沈老太君年事已高,所以小陸氏即便並不滿這個決定,卻仍舊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小陸氏離開後,本被寧不羨的囂張挑起的戰火,早已時過境遷。
沈老太君平順了一下心情:「算了,你去了也好。明昭在西北上任,你這個做媳婦的本就該跟在他身旁服侍照顧。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要你隨他赴任。罷了,此次去了之後我看也不必回來了,你就留在他身邊吧。」
「不行,京城的鋪……」
「那你就大發慈悲給他在西北納一房妾室,占著窩棚不生蛋,你連只母雞都不如!」沈老太君勃然大怒,連鄉野粗話都冒出來了。
羅氏瞪大了眼睛,想說一句「慎言」,又礙於這是長輩,說不出口。
「只有雞才會娶雞,您既然這麼看您的寶貝孫子,那我也沒什麼辦法。」她聳了聳肩,「說真的,吃著雞的用著雞的,還覺著自己是個人的,您真是我見過的頭一位。」
「你……你!」沈老太君已經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了。
羅氏慌慌張張地在邊上喊著「老祖宗」,又罵寧不羨「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寧不羨對著混亂的室內,盈盈福了個身:「那既然老太君也說不出什麼否決意見了,此事就由我決定了。老太君,二伯母,回見。」
說完,她便領著阿水大步昂首地出了二房的院子。
一路上,阿水咯咯笑個不停:「你是沒見著她們剛才的樣子……」
「從前總是扮豬吃老虎地裝可憐,看人家有氣發不出,覺得好笑。如今向來,未免還是太廢腦筋,太憋屈了些,還是如今這般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既不必看人臉色,也不用絞盡腦汁想陰陽話。光明長大把氣出了,人家卻不能回嘴,多好!」
反正現今沈重也不怎麼管事。
他對於家中的一切事物要求就是面子上好看,對外好聽,至於羅氏有沒有受委屈,他不在意。至多就是寧不羨惹著老太君了會被他叫去訓斥幾句,但多是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