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坐著的男子攏著一件湖藍色的外披,手捧著手爐,面色黑得幾欲滴墨。
「這大夏天的還帶手爐,賢侄兒,你這身體,不大硬朗啊?」
「……」沈明昭額角上青筋微跳,但這些年的歷練卻還是命他強迫自己耐了下來,只是淡淡問向一旁奮筆疾書的府管家,「一共損失多少?」
「沈少傅留下的瓷瓶摔碎了一對,園子裡的樹踩爛了三棵,魚缸損壞一個,門板踢壞了兩扇,還有……」
來人揉了揉鼻子:「你這兒的東西做工是不是不大行,工匠偷懶了啊?在我們軍營里,這種工匠,早被我拖去打板子了。」
沈明昭打斷了那絮絮叨叨的管家:「不要再念了,直接報一個總價。」
「哦,一共折損白銀一百七十三兩三錢。」
沈明昭頷首,轉頭問:「程將軍,現銀還是抵押?」
程鵬舉一聽就不高興了:「你這小子,怎麼能敲舅舅的竹槓呢!」
「……您冬日裡隔三岔五來州府里賒糧的時候,怎麼不說?」
「咳。」程鵬舉乾咳一聲,隨後理直氣壯地擰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我那麼好的一個侄女都給你娶了!都是親戚,你怎麼還能管舅舅要錢呢!」
這副兵痞子的模樣著實令沈明昭側目。
……無恥,實在是太無恥了。
不羨都甘拜下風的無恥。
「好。」他微微點頭,「你去,寫信給京城,把帳單給他侄女送過去,讓她還。」
這程鵬舉倒是沒多少意見,反而嘿嘿笑著:「你說你們這些讀書人啊,這書讀得多了就是缺德,連自己婆娘的便宜都要占。」
沈明昭微微一笑:「將軍誤會了,我是讓他替我寄給您,親,侄,女。」
程鵬舉:「……」
這事兒要是雲裳知道了,少不得要寫信給妹妹和父親詢問情況,這樣,他少不得要被父親訓斥一頓,沒準兒還要挨軍棍。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沈刺史,有話好商量嘛。」程鵬舉低聲道,「這西北的冬天不好過,我也是沒辦法才從你這裡給弟兄們換點東西改善下生活,這要是讓我爹知道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沈明昭把手一攤:「給錢。」
「你……」
「從去年冬到今年初夏,程將軍你平均每個月來打一次秋風,回回都不給錢,再這麼下去,我這個刺史府就得貼補到去喝西北風了。」
程鵬舉挑眉:「你別給老子裝,你婆娘在京城富得流油,還能餓死你不成?」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靠妻子家私生存?」
「這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想法迂腐了。」程鵬舉揶揄,「在我們這西北境地里,有的是幹活跟男人幹得一樣多的婆娘。婆娘要是能幫著養家,男人能樂瘋了。」
「程將軍說話這麼有見地,還是先把自己養活吧。」
程鵬舉:「……真沒勁。」=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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