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切都是枉然。
商賈就是商賈,在皇族眼中,在世家眼中,商賈就是四民最賤,是不識耕作,不勞而獲的小人。
他煩躁著,猛地合上了書本。
寧不羨當初口口聲聲說著看好他,可到頭來不也還是和秦萱一樣看不上他的出身。
她說她傾慕沈明昭的臉,她說他的面容不下於沈明昭。
那為何,她只對沈明昭念念不忘?
那為何,她只願與他有兄妹之名?
難道就因為沈明昭是士族出身而他不是嗎?
屋內忽然在此刻被敲響。
他被打斷思緒,蹙眉了一瞬,剛想開口,但馬上就意識到了不是惜榮。
果然,見裡面沒有回應,門外的人便自顧自地擠了進來,討好地笑著同他打招呼。
他故意一言不發,眼睛卻悄悄地瞟過去。
她故作鎮定地給自己倒了口茶,想說話,但又顧慮到他的心情,所以一直不開口。
他嘴角隱秘地翹了下,等著她從鎮定到忍不住開口。
可惜,開口的全是些她自己聽了都不會信的假話,一邊說著假話,一邊還要自說自話地給自己找補,明里暗裡都仿佛在說,生什麼氣啊,這不是沒什麼大事嗎?
他難得動怒,積攢了一整日的不悅在此刻傾瀉而出。
見他真的生氣了,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安慰起他來。
可惜那個一直關注著她的人,或許是見她大半夜進了他的院子一直不出來吃醋了,竟然不管不顧地直接往裡面闖。
她聽到動靜,有些慌了陣腳,沒頭蒼蠅一般到處找藏身之地。
他心內的惡劣忽然占據了上風,衝著她勾了勾手指:「別躲了,上來。」
「上……上哪兒?」一向聰明的她居然直愣愣地看著他。
「……」眼見著沈明昭就要闖進來了,他不再多言,一把攬住她的腰就放到了自己身上。
肌膚相貼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瞪得有銅鈴那麼大。
她的臉背對著闖進來的,怒到額角青筋蹦起的沈明昭,而那副羞惱的模樣盡收他眼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隱秘的愉悅,向著臉黑到不能再黑的沈大人挑釁道:「這位是我的……侍姬。」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其實期待著沈明昭最好能當眾發瘋,將人從他身上揪起來,最好能再怒而當眾點破她的身份,告訴所有人,這不是他的小妹,讓他和她從這可笑的兄妹桎梏種解脫出來。
沈尚書不能有這麼一位與商賈私奔、放蕩不羈的官夫人,但陶謙不在意那些指指點點,只要她無處可去,只要她想留下,他可以娶他心心相印的女子。
可沈明昭沒有,他忍了下去。
臨走之時,那位沈大人極隱晦地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他便明白了——不可能,讓他如願。
毫不知情的寧不羨趴在他身上,似乎還在後怕,而他被悵然充滿,望著她的眼睛:「都過去這麼久了,二姑娘怎麼還是這個毛病,一看見面孔俊朗的男子就抑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