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麼看來,陶郎君也是個頗有野心欲求之人咯?」
陶謙笑了笑,沒有答話,只用那雙浸滿了月光的眸子凝望著她。
她忽然有些理解秦萱了。
成日被一個皮相絕美的男子含情脈脈地盯著,想不動心都很難。但凡沈明昭能夠把他對公務的頭腦,分一半到對自己相貌的認知和利用上來,寧不羨也撐不到現在。
該死,她為什麼老是想起沈明昭?是因為那晚……那個本該惱羞成怒停滯之後,又情不自禁的吻?
眼看著她那耳根有漸漸泛起紅痕的預兆,陶謙乾咳了一聲,主動偏移開了視線,只是唇畔還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見她正色,陶謙這才慢悠悠地拱手道:「承蒙少夫人賞識,小人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死倒不必,活久點,給我多掙點錢。
雖然……也聽得出來這是好聽的場面話了。
寧不羨也給陶謙準備了攻心的場面話。
「陶郎君不必稱我為少夫人,也不必自稱小人,你是我恭恭敬敬請回來的管家,不是沈家的奴僕……更何況,我也沒多喜歡沈少夫人這個稱呼。」她垂下眼睫,看似不經意,實則連說話的語氣調子都提前排練過數遍,「既然是友人,不如,你就喊我二姑娘吧?」
友人?
陶謙聽得好笑,但就目前的處境,他不得不信。
於是他不置一詞:「是,二姑娘。」
接下來的相處很平淡,景雲樓的堂倌就像是在這屋內裝了第三隻耳朵般,直到兩人話都說完了,這才打開了雅間的門。
菜上得很快,顯然後廚早就做好了。
景雲樓的菜色乃京城一絕,除開皇宮,大概就是這裡能夠嘗到這些美味佳肴了。
有秦朗的調教,寧不羨對這些菜色的做法來歷如數家珍,務必讓未來的首富感受到她是個謙和有禮,且不像某位東家一樣只會給人看臉色的好脾氣東家。
陶謙也很配合,她介紹一道,他便動一次筷子,笑吟吟的眼睛從頭到尾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至少,面上看是這樣。
飯畢,兩人一同被堂倌引著,有說有笑地下樓。
然而走到一半,寧不羨忽然覺得從出雅間門起,背後似乎就有一道視線一直跟著她,並且有愈發熱烈的趨勢。
她正警覺地預備轉頭去找,卻被突然出聲的陶謙給喚回了注意力。
「二姑娘,敢問我這管家,何時去您的布莊報導?」
寧不羨這才想起方才光顧著拉近關係,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她帶著歉意點頭:「你覺得方便的時候。」
月光又一次完全將她籠罩住:「那,今晚?」
她被這月光晃得有些亂神,脫口而出:「你不是住群賢坊嗎?」
群賢坊在西市靠近金光門的位置,和東市的距離基本上一個城最東,一個城最西。道理沒錯,但,這就等於告訴對方,我調查了你。
雖然,對方應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