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裳一頭霧水地看了過來。
寧不羨看到了,但她選擇了無視。
她默默地掀開斗篷上遮面的紗簾,再露出臉來時,眼淚已然在眶中打轉。
寧雲裳自小在宮中長大,其實和這個二妹妹並不相熟,但一見寧不羨的眼淚,寧雲裳還是慌慌張張地從懷中掏出手帕,給她擦淚,邊擦邊問:「不羨,你這麼急著找我,是家裡出什麼事情了嗎?」
寧不羨吸了吸鼻子,她難得哭得有點犯噁心。
「對不起……阿姐……我是為了之前姐夫的事情……來跟你道歉的……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寧雲裳總算聽明白了,她軟聲安慰道:「沒事,沒事,我都聽說了,是有人往梅子裡下了東西,你和秦朗都大意中招了。不羨,姐姐不怪你,當時秦朗闖進去的時候,你一定嚇壞了吧?」
寧不羨的心情有些複雜。
*
上輩子的寧雲裳並沒有這麼軟聲安慰她。
那時候,她對秦朗一見傾心,甘願嫁與他為妾室,與寧雲裳同日入府。新婚當夜,作為妾室的寧不羨緊張地捧著茶水,對著高坐堂上的寧雲裳奉上一杯茶:「姐姐,請喝茶。」
當時,寧雲裳接過了她的茶水,卻並不喝,而是好似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冷冰冰地澆在了地上。
「不羨,別人的郎君你就這麼喜歡嗎?」這是寧雲裳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察覺到羞辱,咬唇不語。
「不羨,你記住,在這府中,我為夫人,而你只不過是一介妾室,日後見到我,就不必叫姐姐了,喊『夫人』便可。」
她明白,當日的寧雲裳,可謂是恨毒了她。
可如今的寧雲裳,卻也是真心地在維護自己的二妹妹。
寧不羨在心裡嘆了口氣,罷了,過往之事一筆勾銷,這輩子她便助寧雲裳女官之路通暢順達,也算是還了上輩子的債。
她抓住了寧雲裳的衣袖:「求姐姐救我!」
*
皇家驛站外,寧雲棠那邊下令來蹲守的人被烈日烤得昏昏欲睡。
驛站門口給貴人們運冰的車輛來來往往,絲絲涼意從冰桶中滲出,蹲守的人舔著乾巴巴的嘴唇,只覺得這身下的乾草都快要被點著了,他們就是架在火上烤的一隻只鴨子。
「娘的,咱們在這裡替人家曬太陽,人家七八個姑娘陪著,涼亭坐著,冰酪吃著……真他娘的自在!」終於有小弟開始忍不住埋怨。
老大拍了那個抱怨的小弟一巴掌:「閉嘴,人家是貴人,你算個鳥?咱們不是收了人家的錢嗎?」
小弟閉了嘴。
但天氣實在是過於酷熱,熱得每個人的心中似乎都燃著了一團火,焦躁得似乎要破體而出。
終於,驛站的門開了一道小縫。
「來了!」
阿水幫身後戴著斗笠的人推開了門:「姑娘小心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