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該怎麼辦?
崔宜沒有如約出現在這裡,嫁給崔宜這條路現在怕是已經黃了。
那麼,現在她應該怎麼辦?
沈明昭和寧恆正對著打官腔,忽然聽到底下傳來一聲嚶嚀:「嘶……頭好痛……這是哪裡?父親?您怎麼在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接著,她「精神恍惚」地將目光轉向立在一旁的沈明昭,正對上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頭皮一麻,但只能硬撐著繼續說下去:「沈郎……你終於來接我了……」
唉,沒辦法了,事已至此,崔宜不行,湊合湊合,就沈明昭吧。
沈明昭挑眉,饒有興致地蹲下了身,卻並未直接拆穿她:「嗯,我來接你了,你待如何?」
本以為他會當場否認,誰知這人竟不按常理出牌。
寧不羨頓了一下見招拆招:「難道沈郎是想反悔?想來也是如此吧……」
她一副被負心漢拋棄的心碎神情,視線繞著周圍掃了一圈。
嗯,很好,里三層,外三層,觀眾很夠,不出明日,保管全城皆知。
「我一心傾慕沈郎,可誰知那日卻……」她垂下眼睫,慘然一笑,「罷了,賤妾聲名至此,辯無可辯,只想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可是!」
說著,她一把揪住了沈明昭胸前的衣襟,摸到了藏在其中的信封四方的稜角,一時間心下大定。
「……昔年字句,還請沈郎原封退還,此後漫漫餘生,不羨便可以此慰藉了。」
還好她當時留了一手。只要那封信還在,保管沈明昭百口莫辯。
「昔年字句?」沈明昭嗤了一聲,隨即笑眯眯地從懷中取出她方才摸到的東西,「二姑娘說的可是這個?」
明黃色的四方厚本,內夾描金花紙,看愣了寧不羨,也晃傻了在場圍觀的所有人。
沈明昭打開折本,朗聲念道:「聖上有諭,如今國庫緊張,還望朝中諸位卿家能夠戒奢靡,節用度,凡事切莫鋪張浪費,如有違背者,每例罰俸半年,繳白銀二百兩……」
好嘛,合著人家臨場抓了個身份,微服私訪,來這裡抓貪墨現行的!
*
時間回到今晨。
今日一大早,戶部侍郎沈明昭就接到了下屬的訴苦,說陛下想要翻修前朝遺留下來荒廢已久的避暑偏宮,讓戶部從國庫里騰點銀子出來。
沈明昭的恩師顧老尚書預備告老還鄉,從今年年初開始就只管喝茶逗鳥,把糟心事全甩給了他的學生,美其名曰培養青年才俊。
沈才俊勞碌一年,累去了半條命,眼見著脾氣越來越刻薄。
直到今日上頭那位又獅子大開口,管他要錢,沈才俊黑著臉進了紫宸殿,半個時辰後,帶出來一道親筆手諭。
國庫沒錢,要想修宮殿,咱們來扒扒下面那些大戶的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