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虞一眼便瞧見了匿在人群中艱難邁步的人,他就這麼看著那個明明已經答應要陪著他的人現在拖著所有的行李離開,心裡止不住的憤怒。
他不明白自己已經向對方掏出了真心為什麼還會得到這樣的結局。
這人走得時候連一句告別都不屑於說。
不過,如今也沒關係了,他也不在乎對方是否願意待在他身邊。
程虞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人,臉上的執拗露出了頭,眼中醞釀著一場風暴。
許寒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走到自己的候車廳,正掃視哪處有空座位能歇歇腳時,視線卻頓住了。
程虞在一眾行人里顯得格格不入,他鬆散的坐著,身前背後是來往的人流,仿若他待得並不是什麼嘈雜擁擠的火車候車廳,而是某處高檔酒店。
許寒有些不敢走了,因為他看到那人銳利的眸子深沉的望著他,那樣熟悉又冰冷,像極了當初那些人欺辱他時的眼神,仿佛在看螻蟻一般。
他不由得生出些懼意,密密麻麻地爬上他的脊背。
他呆呆看著男人站起,步定神閒地朝他走過來,目光卻始終鎖著他。
明明那人在笑,明明對方的腳步聲在嘈雜的大廳中本應該微不可及的,可許寒卻覺得對方走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經上,讓他不由得震顫,害怕。
身後有人催促,有人在往前推他,但他的感知卻弱了下來,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快走。
於是他拖著箱子轉身拼命往後走。
可人實在是太多了,他這般跟瘋了一樣的動作令許多人不滿,有幾個脾氣爆的大哥直接將他按倒在地,手裡的行李箱握不住了,脫落後不知被誰踢了一腳,箱子直接壞了,因為塞得太滿,有物品直接擠了出來。
許寒的瞳孔微震,下意識就要去撿,卻渾身動彈不得。
「我的東西...放開我...」
他越掙扎壓著他的人就越覺得他有鬼,勁就用的越大,直至最後許寒連抬個手指都不能。
視野中有人將他的東西拾了起來,他正要說那是他的,就見那人朝他走來,那雙穿著鋥亮皮鞋的腳堪堪停在他面前,他抬不起頭,只能小聲請求:「您好,這是我的東西,能麻煩你還給我嗎?」
頭頂遲遲沒有傳來聲音,許寒有些著急,便又道:「麻煩您還給我,這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這次終於有聲音傳來,不過並不是對著他的,且是他熟悉的人的聲音,是程虞。
「不好意思,這是我哥哥。」程虞心疼的看著地上的人,眼中卻很涼薄,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他這裡不太好用,今早因為我不讓他見爸媽的事跟我賭氣離家出走。」說到這他解釋道:「我們的爸媽早沒了,只是礙著他精神不好一直沒告訴他。」
眾人瞭然,看著地上的人多少也生出了些同情,怪不得看著就有些不對勁,原來原本就是個傻的。
這時廣播裡也開始提示要檢票了,於是圍在一旁看熱鬧的人再顧不上,烏泱泱地退去,連帶著壓著許寒的幾個人也紛紛鬆了手,朝程虞叮囑了一句將人看好便趕忙跟著人潮走去。
沒有人在乎程虞嘴裡的真偽,即便是看到兩人截然不同的氣質,也沒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