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兩眼含淚,花白的鬍子氣得顫抖,無法相信這竟然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學生,宛若天崩地裂,他癱坐在地,張嘴嚎啕起來。
「先帝爺呀!您睜開眼看一看,這就是您看好的好太孫!為了一個女人,做盡了荒唐事!先祖創業艱難,我大楚百年基業,竟要亡於一婦人之手……」
眾臣見他越說越不是話,急忙上前將他拖下去了。
這樣的話姬珩根本不放在耳朵里,正要策馬啟程,背後又傳來呼喊。
「皇兄,等等我——」
姬芸急匆匆地跑來,身後還跟著她的兩個孩子。
「我也要去。」
姬珩皺眉,看著一左一右傍在她身側的兒女,孩子們還不懂事,但能從父母緊鎖的眉頭察覺到出了大事,兩個孩子的臉上都寫滿緊張與恐懼,小手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角。
「你留在營地,照顧孩子。」
「孩子有乳母照顧,我要跟你們去。」
「清河,不要胡鬧。」
他加重了語氣,難得地叫了她的封號。
別人興許怕他這張冷臉,姬芸從小在他身邊長大,可不怕他,她上前籠住他的馬頭,神態嚴肅,固執己見。
「我不是在胡鬧。皇兄,小九是我的朋友,我也擔心她,我要去找她。」
「況且,」她看了眼馬背上的丈夫,「駙馬的漢話說得不好,我能幫你翻譯。」
姬珩對女真話懂的確實不多,只知道常用的幾句,還是戰場用語。
他沉思片刻,下了決定。
「上馬。」
*
夜幕低垂,繁星滿天。
駿馬在夜色中疾馳,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婉瑛被顛得胃裡翻江倒海,湧起強烈的嘔吐欲望,身後的人一勒韁繩,終於停了下來。
她被扔下馬,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正好滾到一雙靴子前,與一雙畏縮的眼睛對上視線。
那人見到她,比她還要驚訝,從石頭上騰地站起來。
「你……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他的問題迎來了毫不留情的一馬鞭。
「你說那是天子王帳。」
刺客扯掉蒙面巾,臉上戾氣橫生,一雙細窄眼射出寒芒。
慕昀被鞭子抽中眼皮,鮮血糊住眼睛,眼前一片血紅,卻愣是不敢去擦。
「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