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第一日來的時候,姬珩是在他們休息的王帳中議事的。帳篷可不分什麼外間內間,起居休息都在一處,只在中間隔了扇屏風。婉瑛睡得正熟時,被吵架聲鬧醒,心情很煩躁,因為意識也不清醒,隨手抓了個枕頭丟過去。也不知道是丟中了誰,屏風那頭瞬間安靜了,她這才重新睡過去。
後來姬珩另外找了座帳篷議事,也吵不到她睡覺了,但此刻她聽著帳篷里那亂成一鍋粥的吵嚷聲,心裡想,皇帝最討厭吵鬧,真不知道裡面的他會是什麼表情。
說曹操,曹操到,正這樣想著,他就撩簾出來了,距離呂堅進去傳話,恐怕還沒有打個噴嚏的工夫。
婉瑛不自覺站直,乖乖等著他的訓話,誰知他卻牽起她握著馬鞭的手。
「走罷,去看看你的馬。」
她的馬是駙馬完顏希親自挑的,聽說他愛馬成痴,自小在馬廄中睡著長大,是草原上知名的相馬專家,與姬芸倒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他給婉瑛挑了一匹脾氣極溫馴的小馬駒,個頭也不高,剛好夠婉瑛爬上去。
他們過去的時候,姬芸正在給馬餵草料吃。
姬珩細緻地檢查了馬鞍、馬鐙和韁繩,確認沒有安全隱患之後,這才轉頭囑咐姬芸:「要教就好好教,出了事,朕唯你是問。」
「放心罷,」姬芸舉起三根手指頭髮誓,「我摔了自己也不會摔了她的。」
她的話在姬珩這裡沒有半點可信度。
鑑於他這番態度,在接下來的教學活動中,姬芸果真前所未有的小心謹慎。第一天,連馬背都沒讓婉瑛上,論起道理來還頭頭是道,說什麼不急著上馬,要先跟馬兒親近親近,培養一番感情。
所以婉瑛第一天只是和她牽著馬在草原上溜達了一番,什麼也沒學成。
教的人雖然散漫,但婉瑛這個學生的態度還是很積極,甚至一改愛睡懶覺的習慣,每天清晨天不亮就起床,牽著她的小馬駒出去溜。
姬珩見了就搖頭,當年教她讀書要是有這個勁頭,說不定能才高八斗。
由於太過勤奮,她的大腿根很快被磨破了,那裡的皮膚本就嬌嫩,怎麼禁得起成千上萬次的摩擦。
夜晚姬珩替她塗藥,清涼的藥膏沾上傷口,疼得她一直抽氣。
姬珩看一眼她皺著的眉頭,有些不滿:「明天別學了,你不是這塊料。再這樣下去,連路都走不了。」
話雖然說得難聽,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
婉瑛的眼淚在眼眶內打轉,卻說:「不……不能半途而廢。嘶,輕……輕點兒。」
她抓住腿間那隻粗糙的手腕,眉尖蹙起,眼圈泛紅,似哭非哭地說:「疼。」
「……」
姬珩都給氣笑了,放下藥膏,拍了拍她的臀部。
「今晚光著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