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聽話表現在對皇帝的絕對服從上,讓吃就吃,讓睡就睡,讓笑就笑,哪怕是笑不出來,也要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就像木偶師手中最乖巧聽話的牽線木偶,絕不違抗自己的主人。
即便是這麼聽話,但姬珩還是發現她在日漸消瘦下去。那些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消失了,兩頰變得乾癟,下巴越來越尖,眼睛也顯得越來越大而無神,她的美麗正在枯萎,就像一朵因吸乾水分而迅速凋零的花。
問過才知道,原來她每日都不怎麼用膳,即使吃也只吃一點。
姬珩決定與她一起用膳。
他每日忙於政務,閒暇時間很少,就連吃飯也是在御書房隨意塞上幾口便了事,沒那麼多空閒工夫細嚼慢咽,所以一直都是單獨用膳,但為了盯著婉瑛吃飯,他抽出了時間。
膳桌上的飯菜恐怕是按照國宴標準來的,說是滿漢全席也不為過,葷素皆有,食材多樣,冷盤熱盤擺在一起,總共占了三大張桌子,看得人眼也花了。
婉瑛直愣愣地盯著這滿目琳琅的菜色,有些呆滯。
「要朕餵你嗎?」姬珩認真地問。
她打個激靈,搖搖頭,抓起筷子,隨便夾了面前的一道不知什麼菜。
塞入嘴裡才知道,是甲魚。
辛辣味在口腔中爆發出來,還帶著河鮮的腥味,婉瑛生理性地反胃,噁心想吐,但在皇帝眼也不眨盯著她的目光下,還是硬著頭皮將那塊油膩的甲魚肉咽了下去。
「再多吃點。」
一如既往的,她很聽話,他讓她多吃,她的筷子便沒停過,一直到食物堵塞住喉嚨,再也塞不下去。
婉瑛很不舒服,胃部灼燒一樣的痛,嗓子眼兒也堵得慌,胸口發悶。
她感覺到不對勁,不祥的預感冒上來,放下筷子剛想起身,乾嘔的感覺就上來了,她立即捂住嘴,但這也堵不住口中噴涌而出的嘔吐物。
要命的是,為了監督她吃飯,皇帝坐得離她很近,她彎著腰,還未消化的食物殘渣幾乎全部吐在了他的腿上、靴子上。
「……」
婉瑛立刻就哭了,邊哭邊吐:「對……對不起……」
一隻大掌輕輕地拍擊著她的背,又替她將兩側散落的頭髮挽起,雖然是命令,但聲音很溫和。
「繼續吐,別說話。」
好不容易將胃裡的東西吐乾淨了,婉瑛滿臉通紅,眼角也紅,想磕頭認罪,可話還沒說出來,就淚如雨下。
鼻子堵著,喉嚨像哽了一塊硬物,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