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上混的都是人精,誰看不出來蕭紹榮現在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對付他就是討好皇帝。於是一時間,各路官員各顯神通,痛打落水狗,將蕭紹榮說成是使聖人蒙羞的大奸大惡之徒,若讓此子活在世上,不足以正綱常。
姬珩正愁沒個由頭整治蕭紹榮,沒想到打瞌睡上天送個枕頭,看著奏摺上那些五花八門換著花樣兒罵蕭紹榮的詞兒,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看看這個,連蕭紹榮有造反之心都寫出來了。真是得罪誰都別得罪這幫拿筆桿子的人。」
一旁伺候的呂堅笑笑,陪著小心問:「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蕭公子?」
這一問已經算干政,這種事發生在一向滑不溜手的呂堅身上,其實很少見。
但姬珩沒有說什麼,只是沉吟不語,半晌後,忽然問:「她人呢?」
雖然沒有指明這個「她」是誰,但呂堅很快就明白皇帝指的是婉瑛。
自從元夕那日回來後,兩個人就一直僵著,皇帝已經好幾日沒往西暖閣去了,慕姑娘也不往御書房來,所以最近皇帝的脾氣格外的大,稍微一點小事就不順心,眾人都是提心弔膽地伺候著。
「回陛下,慕姑娘在午歇。聽說昨兒個又夢魘了,自三更嚇醒後就沒睡著。奴才見她眼底下都熬出青影兒了,臉色也不好,人蔫蔫兒的沒精神。聽春曉說,連續幾日沒睡好了,睜著眼到天亮。」
姬珩聽罷無語片刻,瞪了他一眼:「朕問你這個了?」
呂堅忙認錯道:「是奴才多嘴。」
「下去。」
「是。」
呂堅躬身告退,打起帘子,出到門外時,見著一名宮女在澄心堂階下等著,伸長脖子朝他的方向張望。
呂堅走過去,將人帶到一個僻靜處。
「呂公公,怎麼樣?我家娘娘還等著消息。」
剛站定,對方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滿臉焦急之色。
呂堅搖搖頭:「情勢不太好。素若姑娘,快回去稟明貴妃娘娘罷,最好是早做準備。」
素若眼中的光芒瞬間寂滅,連伴駕多年的呂堅都這麼說,可見二公子是凶多吉少了。她勉強鎮了鎮心神,從袖中掏出兩張早已備好的地契,塞入呂堅手裡。
「多謝呂公公,這是槐花胡同的兩處宅子……」
呂堅推開她的手,嘆氣道:「素若姑娘,這便不必了,咱家做這些,並不為別的,只為報答當年娘娘對奴才的關照之恩。話既然說到此處,咱家再給你指條明路,要想讓蕭二公子安然無恙,只能開口去求那位幫忙。」
素若滿腹心事地回到了柔儀閣,將呂堅說的話向貴妃陳述了一遍。
蕭雲漪正在打棋譜,聞言倚在榻上,指尖拈了枚白子,看著滿盤棋局,沉默良久,最後道:「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