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越澤的第一感覺,因為丁香色的衣裳村中用得少,不耐髒,對染藝要求又比較高,故而一般都是富貴人家才肯做幾件。
此時這人穿在身上,意氣風發,像是誰家出來遊玩的小公子,和前些日子看到的老成模樣全然不同。
「霍老爺。」
越澤笑著迎了上去,他知曉王二那事多半是這霍老爺在中操辦,還盤算著有空去鎮上尋一尋他,當面感謝一番,沒想到對方竟是直接到了他這裡來。
霍老爺一擺手,笑嘻嘻的彎下腰和越澤說道:「越大夫不必這般客氣,叫我霍驍就好。」
越澤眨眨眼,上身微微往後仰了仰,離這位霍老爺遠些。
「那不太好吧。」
「嗨,這有什麼不好的,我也才二十來歲,比你也沒大多少,你喊我一聲霍哥都行。」
霍驍的性子灑脫開朗,像是朝陽而生的精瘦樹幹,給他一點點陽光,便能衝破天際。
「好吧,霍哥,王二那事可是你幫的忙?」
霍驍看了看越澤身後面無表情的越淮,指了指對方問道:「越大夫,可否先請我進去坐坐?」
「哦哦對,不好意思,請進吧,淮哥,幫忙給霍哥倒杯茶。」
越淮沉沉的目光落到了霍驍身上,對方被他驚的一顫,連忙拒絕:「不用不用,我自己倒水就好,越大夫別客氣別客氣。」
年輕馬夫守在門口一言不發,像個莊嚴的門神,越澤看了他一眼,只當是霍霍驍的侍從。
見霍驍百般婉拒,越澤無奈,只得先將人請到屋內坐下,昨日的雨把院中的石桌石凳都打濕了,他還未擦拭。
「王二那事,其實也算不得是我幫忙,他本身這麼多年為害都陽,還和縣太爺沆瀣一氣,許多百姓對他早有怨言,不過是仗著這地方天高黃帝遠,就算偶爾有我這種京城裡來的,也都被威脅,不敢上報。」
霍驍說到這事氣得眉頭都皺緊起來:「我只不過是讓人調查了一下王二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又派了一封信去了州府,即日州府便來了官差,那王二和縣太爺見有官差來,立刻就將責任推到對方身上去,那幾名曾被王二欺辱的百姓也都拿著證據來了,這下他再也無法抵賴。」
越澤點點頭,心情因為這件事而有些飛揚,帶著淡淡笑意問道:「那王二和縣太爺會如何處置?」
「王二犯了重罪,於律法得押至上一級審理,但州府翻看了王二這些年的罪跡,當下便拍了板子要送到京城去關押,要麼秋後問斬,要麼流放他地,我估摸著得問斬。」
霍驍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接著說道:「至於那縣太爺,直接被摘了帽子,也跟著州府一同壓去京城問責,新派來的縣令應當還在路上。」
「好,多謝霍哥了。」
越澤呼出一口氣,他也未曾想到,自己一個看似草率的求助行為,居然能幫都陽拔除一個大毒瘤,新來的縣令雖不知如何,但新官上任,怎得也比原先那個酒囊飯袋要好。
「不必客氣,這是他們罪有應得,我今日來此,是有件事想求越大夫。」
越澤手中拿著茶杯,撇頭看他:「是那中毒一事?」
霍驍點頭,聲音壓低問道:「越大夫可能瞧出我那毒是何時被下的?」
「嗯...不久,約摸也不到半月吧?最多一月,所以你的症狀並不明顯。」
越澤示意對方將手腕伸出來,他搭上兩指細細觀察,面上的神色放鬆了許多。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我給你開的藥繼續喝,直到徹底拔除。」
霍驍明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有些輕鬆,只是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什麼,反射性的看了眼坐在另一旁一言不發的越淮。
「越大夫,冒昧問一下,你這位表兄是哪裡人士?」
越淮手中的杯子一頓,抬眼看了下霍驍,沒有說話,一旁的越澤心中一緊,這霍驍難道真和越淮認識?只是不知是追殺越淮的那批,還是他的家中人.....
「呃,江南人士,家道中落便循著我父親的書信找到了這裡。」
越澤面對可能認識越淮的霍驍,這番說辭也有些心虛,但好在對方似乎並未懷疑。
「原來如此,這位淮兄與我正在尋找的一位兄長有些相似,可能是認錯了。」
霍驍依舊笑眯眯的,沒有直接挑破兩人的謊言,畢竟他並不清楚對方現在的計劃,只要知道他沒死,就夠了。
「這樣啊,霍哥那位兄長是在我們這裡嗎?」
越澤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現在心中有些慌亂,但看了眼氣定神閒的越淮,稍微放下些心來,想必越淮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他們尚不清楚霍驍與越淮的真實關係,貿然相認,還暴露對方失憶的事情,恐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