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澤同李大哥和李大娘交代了幾句便先離開,走的時候還聽到了潤哥兒喊爹娘的聲音,想必是下定了決心。
等到越澤回到自己家中,越淮已經將衣物整理好,整整齊齊的碼在床上。
而他自己也換上了一身素淨的衣衫,此時身姿挺拔,面容硬朗帥氣,雙眸中泛著點點寒光,倒像是某位征戰的將軍換作尋常打扮。
「沒有地方掛。」
見人回來,越淮語氣有些不滿的說道,而越澤只是一挑眉。
「我總共就沒幾件衣服,平日裡常穿的都搭在架子上,穿不上的就塞在木箱子裡,哪來的地方給你掛?」
越淮看了眼越澤的臉色,似乎也有些不悅,便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
「你要是想要個大衣櫃給你掛,那你就自己去學,然後自帶木料去讓人家給你打一個,便宜一些。」
越澤走上前來,將那匹布單獨拿出來放在一邊。
「待會一起去找李三奶奶做冬衣,得早點去,不然天都冷了還沒衣服穿。」
「好。」
「我先去給你熬藥,你這些衣服就先放在一旁吧。」
說罷越澤便去了廚房,沒一會,泛著絲絲苦味的味道傳入房內,越淮鼻頭皺了皺,似乎有些不情願,但又想到自己失去的記憶,和這裡極為貧窮的環境,閉了閉眼,勉強接受了這一碗苦澀的藥湯。
越澤見人喝的眉頭皺眼睛閉,也有些樂,想來也是,越淮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對方從小養尊處優,哪怕是失憶了,刻在骨子裡的矜貴還是不容小覷。
活這麼大吃過最大的苦恐怕就是失憶和這碗藥湯了。
見越淮已經喝完,正把碗放下,越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他嘴裡塞了個蜜糖。
「什麼東西?」
越淮面容一僵,本能的想吐出來,舌尖卻觸碰到了絲絲甜味,而苦味正在被這甜味一點點壓制,讓他忍住了想吐出來的衝動。
「蜜糖,吃顆壓壓苦。」
越澤邊說邊往自己嘴裡也丟了一顆,這是他自研的蜜糖,甜而不膩,最得那些小孩子的喜愛。
越淮感受著口腔中的甜苦交雜,漸漸的,甜味勝過苦味,已經再品嘗不到苦味的造訪。
而他面前的越澤正坐在屋內的小木凳上,一隻手撐著下巴,就這樣笑眯眯的看著他,時不時腮幫子鼓起些許,也在舔舐那顆蜜糖。
外面正好的陽光撒在他的半身,整個人輕薄纖細,像是要羽化升仙一般,這時越淮再次冒出了一個疑問:這人真的是漢子嗎?
雖說對方確實是比尋常哥兒要壯實一點,但也僅僅只是普通人的程度,許多漢子可要比他更加壯實健碩。
難道真的是如他所說,先天之症所致?
越淮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從越澤身上流連,從頭到被遮住的腰間。
哥兒出生時便會帶有一顆小痣,血紅色,一眼便能看出與普通的痣不同,這也是用於分辨哥兒與漢子區別。
只是這顆痣不一定會長在哪裡,可能在臉上,可能在手上,也可能在隱秘的肌膚上。
不過。越淮垂眼,將腦中的紛擾抽離,不管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漢子,與他都無關,他只是被他救回來的一名病人,自己尚且需要這個人的幫助,大不了等日後恢復記憶了,多給點酬勞便是。
越澤不知道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在想什麼,只是對方的眼神帶了些探究,隨後挪開,也不知是內心做了什麼掙扎。
但這和越澤無關,見越淮的面色平靜下來便指使道:「你把布料抱著,我們去找李三奶奶。」
東饒村的村民們多數都沾親帶點故,李大哥、李二哥和李三哥是兄弟三人,年邁的李三奶奶是李三哥的岳母,因為家中就一個姑娘,嫁與李三哥之後便鮮少回家,而李家並無其他長輩,便將這位老岳母給接來一起住。
李三奶奶年輕的時候就做的一手好針線活,從嫁衣到尋常的帕子,她都手到擒來,而現在雖然年紀大了,但那一雙眼睛依舊明亮有神,也或許是開朗的好心態,讓她身體康健。
「噯唷,是越大夫呀,可有什麼事嗎?」
李三娘為越澤開門,見到了身後高高壯壯的越淮,頓時有些懵。
「三娘,這是我遠方表哥,前些日子來投靠我的。」
「哦哦,好好,快些進來吧。」
李三娘不是不懂禮節的人,也知道這般傻愣愣的盯著人家不好,便趕忙將人迎了進來。
「我是來找三奶奶的,想尋她幫我們倆做套冬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