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們到時候來喚我聲就行,除了早上我都在家裡。」
「我們曉得的,先走了啊越大夫,這男人若是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隨時來喊啊。」
越澤衝著他們三人揮揮手,看著他們的身影變成一個個小黑點。
外面早已月朗星稀,越澤呼出一口氣,捲起袖子準備給這個昏迷的男人檢查,誰知他的手剛碰到對方的領子,就一把被抓住,緊閉著的雙眼也睜開了。
「誒,你醒了啊。」
越澤有些意外,剛剛他初觀了一下,這男的怕是摔下山時磕到了頭,後腦勺一個大鼓包,四周的黑髮上都沾染著不少乾涸的血跡。
「你是誰?」
男人的聲音極其沙啞低沉,對于越澤也是保持著相當高的警覺。
越澤倒是沒有因為男人的警覺生氣,畢竟一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多少也要提點心的。
「我是東饒村的大夫,你摔落到咱們東饒山的山下了,我給你帶回來治治。」
男人卻是緊皺著眉,將越澤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越澤就這麼站著不動,任他打量,左右他都是說的實話,還能把他怎麼樣嗎?
可男人打量完後,又盯著越澤那張白淨的臉看了許久許久,就在越澤忍不住要發問時,男人兩眼一閉,又暈了過去。
越澤愣在原地,無語腹誹,強撐些什麼啊?早讓他治不就沒事了?
抱怨歸抱怨,越澤還是認命的先給男人檢查了一遍全身。
除了後腦勺的傷,其他地方都沒有明顯外傷,衣裳上的血跡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頭上粘連的應該是頭上的傷所致。
越澤鬆了一口氣,只是腦袋上這一個傷便不成氣候,只要消了腫化了淤也就沒什麼大事。
他用力將男人搬成側臥的姿勢,露出了後面受傷的地方。
高高束起的髮帶被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剪斷,散落在床上,鋪成綢緞般光亮的銀河。
這讓越澤越發堅定心中的想法了,這男人非富即貴,尋常人家的頭髮哪能這般順滑?也就是生了哥兒和女兒家的,為了能嫁得個好人家,才會精心打理這無用的頭髮。
扒開厚厚的黑髮,越澤觀察了一會那個腫包,上手在上面摁了摁,卻聽到男人悶哼了一聲。
越澤有些發愁,傷在頭髮里,他總不能就這樣將人家的頭髮剃了吧?那這男人醒了不得將他狠揍一頓,自己可扛不住男人幾拳。
思來想去也沒有別的辦法,越澤便先將沾染了血跡的頭髮擦洗乾淨,又點燃了暖爐放在一旁,使房間裡的溫度升上一升。
他想脫下男人的衣物,但對方實在太重了,越澤折騰的腦袋冒汗,也只是將外袍脫下。
罷了罷了,越澤決定不再為難自己,先就這麼歇著吧。
男人占據了整個床榻,只餘下些小小的,越澤肯定也不會和這個陌生男人躺在一起睡覺的,想起山下醫館裡有張小床,摺疊起來也好拿,便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山。
他剛走到醫館門口,正要開鎖就聽到身後傳來喚他的聲音。
「越大夫!越大夫!」
越澤回頭看去,正是那李家二哥。
「李二哥怎麼了?是希哥兒要生了嗎?」
李二哥撐著膝頭喘氣,點了點頭說道:「是、是啊,希哥兒突然發作,好在珠兒她娘早早接到這邊來住了,您看可有空?一同去看看?」
越澤這時也顧不上什麼床不床的了,跟著李二哥快步跑到李家。
此時李家的門口和屋內都點著亮堂堂的蠟燭,這邊有個風俗,生產時若是夜間,便需要點燃蠟燭,將院中和屋內都照的通亮,這樣才會將那些夜間遊行收魂的鬼差瞞過,不讓它們發現正在生產的人家帶走孩子和大人。
越澤跟著李二哥急急忙忙進了院子,院內李二山蹲在地上,李大山則焦急的來回踱步。
「咋樣了?」
李二哥一進門就急忙忙的問,李大山見他爹帶著越澤來了,心中的石頭也是落了地。
「越大夫您來了,您趕緊進去吧,穩婆已經在接生了。」
越澤點點頭,剛捲起袖子準備開門,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啼哭。
李家三個漢子頓時一驚,也顧不得些別的就往門口扒,被越澤連聲趕走。
「誒誒誒別湊這麼近!李二哥你去和二山多燒些熱水,大山你跟著我一起進去,用熱水先洗個手,莫要給小孩過了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