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他連此等福元他們近身伺候之人才會知曉的密辛都能診看出來。
心下越覺這「神醫」二字名副其實,忙不迭點頭道:「正是。」
這刻,謝甫只覺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後背密密匝匝起了冷汗,亦知眼前這位小公子身份究竟何其貴重,在他面前若不謹言慎行,只怕身首異處不過一夕之間。
然行醫多年,得一「神醫」虛名,亦之為醫者,要盡力醫治每一個病人,挽救每一條性命,亦要講求一個「誠」字。
謝甫心一橫,當即跪下,不再敢與沈弱流對視,
「草民試問,貴客是否為大梁沈皇室中人?」
沈弱流執盞一頓,半盞茶傾了出來,他看向行大禮的老人,心下一驚。
莫非這位神醫除了醫術了得,還會算命?
可他也陷入遲疑之中,天下沈姓皆為皇族,沈皇室一脈子嗣繁多,可到了他這代,郢都真正的沈氏血脈不過他與沈青霽,還有大長公主三位罷了。
沈青霽年過而立,而天下皆知當今聖上十六踐祚,如今也才不過十八年紀。
若他承認自己姓沈,是皇室中人,便不難猜出他的真實身份。
一百多位太醫不敢在他面前說的真話,沈弱流不覺得眼前這位老人敢。
想了想,他笑了,只怕在這位神醫診脈之時便已覺察到他的身份了,只是不敢確認而已,若他怕,便不會再問之後那些問題。
「正是。」沈弱流落下二字,執盞自飲,「謝先生不必驚慌,君子一言九鼎,不管你今日診出什麼,朕都恕你無罪,出了這道門亦不會追究。」
謝甫定了定神,行叩拜大禮,「草民叩謝聖上!」
沈弱流笑著揮袖,示意他起身。
然而謝甫仍舊維持著叩拜大禮,冷汗順著他花白的鬢髮下流,他顫聲道:
「聖上脈象如珠滾玉盤,觸之圓滑,往來流利(1)……恕草民大罪,此乃喜脈!」
「啪」地一聲,手中茶盞墜地,在寂靜空曠中顯得尤為刺耳。
沈弱流沒聽清,「……什麼?」
謝甫面貼於地,絲毫不敢抬頭,冷汗已經濡濕的後背衣物,
「聖上,此乃喜脈!」
沈弱流苦笑道:「謝老先生莫要開這種玩笑,朕究竟得了什麼病?即便是不治之症,朕也說了恕你無罪。」
謝甫繼續重複,聲音顫抖,「草民行醫幾十載,所醫治病人不計其數,聖上信也好,覺得荒誕也罷,按草民所診,聖上……確實是遇喜之症!」
轟隆一聲,沈弱流腦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之後一片嗡嗡響,他拍案驟起,腳步虛浮,險些摔倒,扶住桌案才堪堪站穩,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