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原回房前,沒忍住又看了一眼陸復言,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又放棄了。
……
陸復言惱羞成怒地離開後,蘇沉星百無聊賴地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有些昏昏欲睡。
「怎麼不回房睡?」有雙手輕輕地將他幾乎要滑落下沙發的身體扶正,又給他蓋了條小毯子,耳邊的聲音很輕很溫和,讓蘇沉星更睜不開眼睛了。
「……在等陸復言,明明說好要商量下午怎麼上課的。」蘇沉星嘟嘟囔囔地告狀,「他莫名其妙地跑了。」
周應淮輕柔地將蘇沉星的頭挪到自己肩上,聞言皺了皺眉,語氣不善:「不管他,我們回房。」
「不想動……」蘇沉星尾音黏黏糊糊的,撒嬌似地在男人肩頭蹭了蹭,身子像沒骨頭一樣,一直往下滑。
周應淮的心軟成一片,只好把這片小貓餅又撈起來,固定好姿勢,輕輕拍著他的背,很快就聽到了輕淺規律的呼吸聲。
客廳很安靜,沒有了吵鬧的孩子,那幾隻煩人的蒼蠅也沒在耳邊嗡嗡叫,周應淮又把懷裡的青年摟緊了些,由衷地希望時間能過得再慢些。
……
陸復言在房間裡憋了一肚子悶氣,直到視線落在桌上的樂譜,才猛地回神——還有正事沒做。他懊惱地抬手錘了下腦袋,抓起譜子匆匆下了樓。
剛踏進客廳,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他的腳步便生生頓住了。
漂亮青年身上裹著薄毯,像只小動物般蜷縮在高大男人的懷裡,黑髮半遮住眼,露出的小半張側臉近乎透明,兩人之間的氛圍靜謐、融洽,甚至……帶著幾分令人心跳加快的親昵。
周應淮注意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虛虛地將大手蓋在蘇沉星耳旁,又對站在樓梯邊上的人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個未得到解答的問題又在心底蠢蠢欲動,陸復言強行壓下,雙腿卻不受控制地走近兩人。
「有事?」周應淮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聲音低冷。
「……我來找蘇沉星備課。」陸復言沉默了幾秒,才像是想到自己是來做什麼似的,揚了揚手上的樂譜。
周應淮懷中的青年被兩人的對話驚擾,微微動了動,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男人馬上顧不上搭理陸復言,安撫地順了順青年的背:「沒事,繼續睡。」
陸復言從來沒想過,一向惜字如金的周應淮,還能有這種溫柔得像是要滴出水的表情。
「沉星這兩天不太舒服,讓他多睡會,我等下叫他。」對上陸復言,周應淮就換上了慣常的冷硬語氣。
「……好。」陸復言正想轉身離開,卻見青年又乖順地往周應淮懷裡縮了縮,這一幕刺眼到讓他壓抑不住地開口——
「周總,你知不知道,蘇沉星是什麼樣的人?」
這話一問出來,連他自己都有些怔愣。
周應淮眉眼未變,只低頭替蘇沉星掖了掖薄毯,聲音卻多了幾分不耐:「你想說什麼?」
「……他做的事情,你沒聽說過?」陸復言本有些後悔問出這句話,但目光在兩人身上盤旋一瞬,又忍不住繼續說了下去。
周應淮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所以,你是聽說了什麼,要來提醒我?」
陸復言一時語塞,卻聽男人又續了一句——
「還是說,你在嫉妒?」
這話如驚雷般在陸復言耳邊炸響,他本該覺得可笑才對,嫉妒什麼?嫉妒蘇沉星轉眼又攀上了高枝?還是……
但他就像是被戳破了心中的隱秘念想般,許久,才幹巴巴地回了一句:「周總真會說笑,我對你可沒想法,嫉妒什麼?」
周應淮的目光卻像是洞察了一切,他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輕飄飄地說了句:「不好意思,開個玩笑,」
「……挺好笑的。」陸復言只覺自己現在狼狽得要命,心跳如鼓,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現場。
周應淮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才收回目光,內心煩悶,一個鍾盛就夠討人厭了,怎麼還能再多一隻臭蒼蠅?
好在這隻蒼蠅蠢得要命,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