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爹……」她驚慌道,感覺去探父親的脈象,發現他興許是舊疾發作,加之急怒攻心,故而才暈厥。
聽到她這樣說,眾人才鬆了口氣,時夫人連忙道謝說:「多謝陳總兵照顧我夫君。」
陳興拱手作揖,擦去手臂上的血跡後,搖搖頭道:「夫人嚴重了,永州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侯爺捨身殺敵,奮不顧身,是晚輩照顧不周,那賊子……又讓他逃了,實在難纏至極!」
時煙蘿沒空搭理王遜的下落,她抬眸看眼陳興,想起來這是阿爹之前提過的,陳伯伯的兒子,也是她那素不相識的未婚夫。
聽說陳興是家中嫡長子,年紀輕輕便是永州總兵,治軍打仗俱是不俗,雖然相貌生得平平無奇,可舉手投足之間自有股武將才有的恢弘氣勢,一眼便叫人難以忘懷。
她倒沒別的心思,此刻仍舊覺得陌生,甚至對他若有若無投來的視線,心裡頭都有些躲躲閃閃的。
可是平心而論,她現在感激已經淹沒了一切。
時煙蘿起身,恭恭敬敬行了個女禮道:「陳公子,我看你也受傷了,不如讓我來給你號一號脈象吧?」
陳興眼眸微亮,含笑看著她說:「那……便有勞郡主了。」
……
夜幕下的永州邊境,天空上遙遙掛著輪寒月,泛冷的光輝籠罩著,將一望無際的枯草地照得愈發慘白。
方才還氣勢洶洶,率軍攻打永州的王遜,此刻正如喪家之犬一般,丟盔卸甲,不要命般逃竄著。
他頭也不敢回,嘴裡不斷哈出白氣,雙目因劇烈奔跑而赤紅著,顯然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王遜不明白,那些本來襄助他的苗人,為何突然撤退,丟下他和手底下的將士,苦苦抵擋了一陣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一如幾年前在戰場狹路相逢,他還想取走時劍的性命,可這回卻差點被他削去頭顱!
成王敗寇,王遜再不甘也得認下,可他偏不肯認輸,他寶刀未老,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可手下的將士卻忽然死的死,瘋的瘋,像是被苗人下蠱。
什麼人,竟然同時能給近萬人的軍隊下蠱,而且如此不動聲色,毫無徵兆,猶如瘟疫般,卻獨獨留下他一人。
王遜覺得,那人如同鬼魅,正在暗處打量他,戲耍他,要他處於極度恐慌之中。
他做到了。
腳下一個踉蹌,王遜忽而跌了一跤,當他顫顫巍巍抬起頭時,忽然發現前方視野內,多了兩個人影。
為首的那位是個紫袍少年,行走間衣袂翩躚,身姿如松,儀態濯如春月柳,氣質溫和沉靜得猶如貴公子,他後方那位藍衣少年頷首低眉,只冷冷掃過來。
江火在王遜身前駐足,未啟唇,笑先至,銀飾鈴鐺響聲伴隨,在風聲里肅殺又悅耳。
許是武人機警,他迅速反應過來,抽出腰上的寶刀就要揮去,可不料四面忽而飛來幾隻蠱蟲,撲在他的臉上脖頸間,咬破肌膚鑽了進去。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