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絕世高手的小心翼翼讓一群軍漢恭恭敬敬地把陸景和迎進了席, 位置只靠前僅次於千秋月二人,再也不是原本被輕視的那個普通公子。
「都說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我靠著你們耍了這份威風,也不知能靠多久。」
陸景和眉眼之間儘是笑意, 扇遮唇角, 看得人心頭悸動不止。
右側坐著的幾個將軍眉頭跳了跳,只覺得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位陸先生看起來地位如此之高。
只是心頭又有些不屑。
一個大男人,竟然以色侍人,何其羞恥?
陸景和自然感知到了他們的目光,卻懶得理會。
這些年來這麼覺得過的人只多不少, 只可惜的不是膚淺就是愚蠢, 都沒活過多長時間。
只希望這幾位能不要愚蠢到那個程度,不然只怕好友會傷心了。
雖然說有承諾在, 但如果實在有特別不識好歹的,他們當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坐在上手的顏文晟對他舉了舉酒杯,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對不住哈,自家長輩腦迴路有點奇怪,多擔待。
陸景和同樣舉杯回應, 只不過杯里是清透的茶水。
對面為首的漢子擰眉, 聲如洪鐘:「吾等以好友相待, 上桌的都是好酒好菜, 莫不是陸先生覺得山野粗陋, 不可下口?」
陸景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針對的是自己手裡的茶杯,笑著解釋:「將軍言重了,卻非如此。只是陸某酒量實在不佳, 不好在此獻醜。」
那將軍確是不信:「我官這位先生內力渾厚,酒量怎會不佳?」
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其他人都投來了不善的目光,就連坐在最後一向愛看熱鬧的瞭然和尚都有些不爽。
顏文晟連忙打圓場:「大伯有所不知,陸先生之前不良於行,身體不好,身邊人都不讓他碰酒。現在雖然好了,卻也是多有避諱,不愛碰的。」
那軍漢想到之前打聽出的消息,眉宇間掠過一抹恍然,臉上適時地浮現出幾分歉疚:「是某唐突了,自罰三杯。」
「將軍不必如此!」
陸景和急急開口,卻沒能阻止,眼見著那大漢飲下三杯酒。
他們這邊的酒杯可和陸景和的不一樣,說是酒杯,其實就是海碗,三碗下去旁邊的罈子都空了一半。
「好!」
堂中爆發出一陣轟然笑聲,幾名軍漢臉上皆是笑容,為兄長喝彩,似乎是並無不快。
陸景和握著茶杯嘆了口氣。
明明來之前是想避事的,現在事怎麼都到他身上了呢?
千秋月低沉的聲音里含著幾分笑意,卻也不乏醋味兒:「景和姿容絕世,你一進門,這一屋子的人眼睛就都粘在你身上了,想不惹事怎麼可能?」
陸景和粲然一笑,低聲吩咐一旁的侍者端盤餃子上來。
宴席剛開始,遠遠沒到上主食的時候,那邊著急忙慌的下鍋,剛開了第一滾,陸景和就派人來催了幾趟,又說不介意是生的,急急忙忙端了盤半生不熟的上去。
陸景和笑眯眯的把那盤餃子往他面前一推:「我看你也不用生的熟的,直接吃就好了,反正都能催熟,蘸料都自帶了。」
千秋月難得紅了臉,自顧自把那盤餃子連盤子擱在一邊的地上,讓人撿了送回去。
他們這邊不顧場合,打情罵俏,你儂我儂,其他人卻鋒芒畢露,刀光劍影,連交鋒都過了幾輪。
陸景和手邊的杯子裡不知什麼時候從碧綠的茶水換成了杏仁露。
茶水本來就刮油消食,陸景和在這坐了半晌,光顧著跟人說小話了,菜都沒動過幾口,再喝下去別說灌一肚子水飽怎樣,胃裡就先要不舒服。
杏仁露剛剛熱過,甜絲絲的,讓人渾身上下都充盈起了滿足感。
直到這時,胃裡才叫囂起來。
這群軍漢倒都是實誠人,哪怕是明擺著所有人都知道的鴻門宴,東西卻都是好的,大魚大肉雞鴨鵝掌,一個不少。
只是飲食習慣一養成就很難改變,陸景和又沒有什麼暴飲暴食的叛逆心理,依然只挑這些青州小菜,綠綠白白,看起來就十分健康。
對面唇槍舌戰,卻也不耽誤悄悄觀察,這才確認顏文晟不是為了替他打圓場而胡謅。
「給那邊那位陸先生上些清淡的,油鹽太重的別往他面前放了,不夠就單做一些。」
做長輩的從來最是細心體貼,而哪怕有些嫌隙,像陸景和這樣鍾靈毓秀的,總也免不了得到更多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