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魅力這種東西,真得親身體驗過才能知道。
「怎麼樣?我就說我祖母好吧!」趙銳一路上都得意洋洋。這麼大的人了,活像個炫耀自己有糖吃的幼稚鬼。
陸景和把自己不久前才冒出來的「趙銳挺有心思的」這個錯誤想法摁下去,不得不承認, 這位大概、可能、說不定、真就是個純種的二子。
雖然自己想太多導致有點尷尬, 但陸景和還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嗯!老太君真的很好!」
二人在正主不知道滿院子僕婢聽著的情況下, 不嫌害臊地吹出了一大段彩虹屁。
兩個學前齡兒童一唱一和, 你方唱罷我方登場, 還免不了互相較勁——陸景和更有文采更容易被傳唱,趙銳更直白情感豐沛讓人臉紅!
這各有千秋的「對抗」,讓暗中關注的人都既無奈又好笑。
直到二人都口乾舌燥,這場無聊的爭端才停止。
陸景和自認為贏了, 心滿意足地喝著薑茶,頭一回沒哭著臉。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玉樹不臨風暗暗擦了把冷汗。
不是他想要裝智障兒童跟陸先生讓別人歡樂多,實在是陸三這敏銳度一點都不減當年啊!
明明都……
玉樹不臨風想到這個,猛的沉默下來。
陸景和聊著聊著人沒了,疑惑歪頭:「怎麼了?」
少年人面如冠玉,風度翩翩,卻因為剛喝了薑茶臉上泛著薄紅,頭上還有老太君給他的見面禮——一根綴著紅瑪瑙雕刻而成的火樹銀花的烏木簪子。
陸景和身上從來少見這麼鮮亮的顏色,喜得當場就央著嬤嬤給他拆了頭髮換了簪子。
他之前用的是一根青玉雕成的竹節簪,要的是君子端方,瀟灑清雅。
這一換,雖說整體搭配不如之前和諧,卻平添了幾分少年的活氣。
用一句話概括,就是更好看了。
更別說老太君出來之前害怕他冷,硬是給披上了一件墨狐皮的大氅。
紅黑交映,活像是少數民族王帳里威風赫赫的小王子,連陸景和向來蒼白瘦削的臉上仿佛都有了幾分嬰兒肥。
玉樹不臨風被萌了一下,捂著悲喜交加的胸口勉強笑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我之前有個朋友,本來是練武的一把好手,妥妥的武狀元,但後來被匪徒綁架了,下了劇毒,後來人就廢了。有點……難受。」
陸景和呆了一下,面上的笑容散去了。
綽綽的火光映在他臉上,再也照不出半分紅暈。
氣氛一時間凝滯下來。
玉樹不臨風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本是知道的,可也不知道是剛才的氣氛太好,還是他腦子出了問題,竟然脫口而出了這些話。
不說完,陸景和一定會追問,可說完了……
玉樹不臨風微微苦笑。
還不如不說呢!
陸景和無心理會正在努力喚回他注意力的小夥伴,心裡一片密密麻麻的疼。
是有人跟他說過這個故事嗎?為什麼他明明毫無印象卻似曾相識?
為什麼……為什麼他突然這麼難過……
陸景和感覺喘不上氣來,袖子隨意的擦了一把臉。
果不其然,已經淚流滿面。
熟悉的尖銳疼痛再次襲來,陸景和抱住頭,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可哪怕如此,陸景和依然止不住地急切地追問:「世子,你那個朋友,他還好嗎?他還在嗎?他現在怎麼樣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這麼關心?
是他在什麼不知道的時候見過這個人嗎?
是他和這個人有什麼關係嗎?
還是……他就是那個人?
這一刻,陸景和無比接近真想。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疼痛。
玉樹不臨風在陸景和問話的時候就心理一突,趕緊抱住他,在他耳邊拼命道:「景和,你別擔心!他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家裡找到了治療他的辦法!他很快就能好了!到時候、到時候我帶他來跟你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