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她開始不再忍受他了。
沈憫本來就沒有多少耐心,精心準備的房間得不到表揚也就罷了,辜蘇還一直跟他舊事重提,他的眉眼開始蒙上陰翳,從輪椅上站起來,立刻從平視變成了俯視她:
「你在不滿些什麼?我做得還不夠好嗎?」
辜蘇起身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小腿
觸及床沿,失去平衡坐倒在了床上。
沈憫站在她身前,神情帶著些委屈,但更多的還是惱怒。
辜蘇抬頭看他,不知該怎樣回答他這個問題。
他做得很好了,至少在他的能力和認知範圍內,在盡力地對她好。
但他越對她好,她就越要去想,他原來就會做這些嗎?
不是的。
那他是怎麼知道該如何對一個人好的呢?
無論問自己多少次,中間都橫亘了一個人。
宋芝。
她們從未謀面,辜蘇卻已通過監控,對她了如指掌。
他從前不知道女孩子會喜歡花,或許他其實也不曾關心過,但宋芝會給他的房間放上一束百合,他每天清晨醒來,睜開眼之前就會先聞到百合的香氣,所以他才會知道,原來從花香開始的一天,心情會如此美好。
是宋芝教會了他這件事,他學會了,才開始用在辜蘇身上。
就像是個初學人際交往的孩子,白紙一張,別人如何對他,他就如何對別人。
還有,他從前全都是以自己的情緒為中心,這就是為什麼他大半夜關節痛時,會把同樣因為疼痛睡不著的辜蘇薅起來,無視她的身體狀況,命令她給他揉腿。
還有一旦發起脾氣來,就會把身邊的東西全都摔碎,根本不顧忌現場有沒有人會因此受傷。
可是那天,他像當初對辜蘇那樣對待宋芝,用開水潑她,用小刀威脅她之後,卻毫無預兆地幡然悔悟了。
從那時起,他再也沒有欺負過宋芝,沒有對宋芝發過脾氣。
令人寒心的是,這種悔悟,從未發生在辜蘇身上。
她仔細回憶了一番,非常確定,初見時,沈憫是千真萬確,打從心底里希望她去死的。
她花了好幾個月,費盡心思,把沈憫打磨得稍通人性,為此傷痕累累。
即使是這樣,在當初被迫離開之前,沈憫對她的態度依舊算不上好。
儘管他會替她剝蝦,做些看起來貼心的小事,但也會時常惡劣地捉弄她,嫌棄她,當眾不給她面子,甚至帶她去蹦極。
在被他推下去的那一刻,她清晰感受到了他發自內心的殺意。
他還是想殺她。
而她沒能做到的、沒能得到的一切,在她離開之後,被宋芝做到了。
那個人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沈憫的和顏悅色。
這顯得她的努力非常可笑,又不自量力。
原來不是他太難接近,而是她這個人不對。
不對的人,做再多對的事,也是錯的。
養不熟。
容易失控。
心懷殺意。
她一開始沒有想到,沈憫會是這樣的類型。
常規的辦法已經不適用了。
只能通過上強度的方式,先破後立。
此時此地,面對他的這句「我做得還不夠好嗎」的質問,辜蘇主動往後挪了挪,拉開距離,露出淺淡笑容,語氣疏離地道歉: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沈少爺。對不起,是我情緒不對。你布置的房間很漂亮,我很喜歡。」
沈憫聽到她突然之間變得疏遠的話語,從剛才開始就一點一滴積壓的不安瞬間被引燃,他按住辜蘇肩膀,強行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強迫她看他:
「你為什麼難過?是因為宋芝嗎?我已經把她開了,她和沈恆是一夥的,你不要醋了,我跟她都沒說過幾句話!」
他說這句話時,表情是如此真摯,如果辜蘇沒有從監控看到他們頻繁的互動,恐怕就信了。
但她沒有戳破。
宋芝這張牌其實沒什麼大用處,只是看著像王炸罷了。
宋芝讓她難過,讓她和沈憫之間生出裂隙。
但問題的根源,從來就不在宋芝。
問題的根源,在於沈憫難搞的性格。
他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把人傷得徹底,自己卻還一無所覺。
如果不狠狠摔一跤,他是不會知道痛的。
「沈少爺,」辜蘇垂下眼,下了溫和的逐客令,「我很困,想睡覺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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