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蘇那句本就是隨口一說,她只是不想吃來路不明的藥片,但此時沈恆拿出來說,透露了一個重點——
她「快死了」。
她的絕症本就是個騙局,是沈氏夫婦騙了她,這件事,沈氏夫婦知道,陪同她去醫院的賀連嶂也知道。
但和賀連嶂姑且算是同盟的沈恆不知道。
這句話給了她一個重要的信息:
賀連嶂和沈恆,並不完全在一條戰線上。
至少對方不會把信息跟沈恆共享。
她掀起眼皮,沒跟他爭辯,順從地將藥片和溫水吞了。
另一邊的沈恆,本想跟她爭辯她對他的「偏見」全是子虛烏有,他把股份給沈琢只是因為,等沈憫死後,他才是沈琢唯一的兒子——私生子怎麼不算兒子呢?
把股份給沈琢和給自己是一樣的,還能讓對方對自己徹底放心……
他想了那麼多的理由和利弊分析,卻找不到打開這個話題的切入點。
辜蘇吃完藥就昏昏沉沉躺下了,背對他蜷著,看著也不像是有精力跟他辯論的樣子。
他憋著一肚子火離開了。
走出房門時,本來負責守衛辜蘇的保鏢,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僱主回來,支支吾吾地向他開口道:
「老闆,我想辭職。」
他正煩著,頭也不回:
「理由。」
「她……我怕被傳染。」
那保鏢看著五大三粗,臉上卻寫滿了謹小慎微。
沈恆冷笑:
「除非你不戴套跟她上床,不然有什麼好怕的。」
保鏢更加小心翼翼道:
「我知道……但是我女朋友要是知道我身邊有傳染源,肯定要跟我分手的。請您放心,我不會把您對辜蘇小姐做的事情說出去的,不然我在這一行也混不下去了。」
他更加煩躁。
他當時叫人找一管病人的血來,其實並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在他看來,只要不是謀財害命,作些小惡,並不會怎麼樣,沈家也不會讓他怎麼樣。
父親稀薄的愛只會在這個時候體現。
如果再來一次,他恐怕還會這麼做。
但他無法忍受的是,他選中的保鏢竟然是這麼個貪生怕死的東西。
「滾吧。」他嫌惡道,「算你自己辭職,賠償金就別想了。」
保鏢不知盤算了多久的辭職終於獲得應允,如蒙大赦,迅速跑進自己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沈恆在下樓梯之前,站在走廊里,停下腳步,回首望去。
辜蘇房間裡的門縫底下漏出暖黃的燈光。
——你只是分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財富,名譽,女人,還是僅僅只是父親和母親。
他沒什麼表情地扭過頭去,快步下樓。
逃離一般。
……
辜蘇本就體弱,這一場高燒反反覆覆總是不好,退燒針都不知打了幾次。
一場普通人睡一覺就能好的病,幾乎要了她的命。
來給她看診的醫生,看出她體內恐怕還有別的沉疴,善意勸解沈恆把她送到醫院去,利用精密儀器,做進一步檢查。
他本以為沈恆肯花大價錢請醫生來家裡給她看病,一定是在意她的,誰知沈恆卻一口回絕:
「她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就這樣吧,多開點退燒藥和止疼藥。」
其實,如果把辜蘇送到醫院,很快就能知道,她其實沒有癌症,她身上的病,只要動幾個小手術就能治好。
沈憫所說的帶她走,也只是單方面的瘋狂期望罷了。
可惜,沈恆錯過了唯一的機會。
辜蘇偶爾清醒的時候,保姆會來給她送飯,每當這時,沈恆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出現在她的房間裡,到後來連理由都不找了,只直白地說想看看她有多悽慘。
就連三天才回來一次的規矩都沒了,他好像天天都住在這裡。
她不置可否,就當他是空氣。
第117章
一場高燒,前前後後拖了快一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