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這些需要一定門檻的娛樂運動了,就連遊樂園都沒有去過。
天知道她有多羨慕那些可以縱情揮霍青春、父母雙全、被富養托舉的女孩子。
她也想……享受世界的。
趙川讀懂了她的口不對心,眼睛一彎,道出一個很多人都懂,卻偏偏選擇性視而不見,自欺欺人的道理:
「真正喜歡你的人,是不會嫌你麻煩的。」
她的頭埋得更低,手指緊緊絞著,整個人快要被蒸熟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直在一旁不遠不近地游離著的傅行舟,卻唯獨把趙川的這句話收入耳中。
真正喜歡你的人,是不會嫌你麻煩的。
他出神地看著辜蘇的側臉,憶起今晚她展露的笑容,是他從前見過的總和還要多。
是趙川比他會哄人,還是他過去做的真的太糟糕?
可他原本對她心存芥蒂,是誤會導致了他對她的窘境不聞不問。
如今他已經知錯,他已經決心以親哥哥的身份疼愛她,將她與風雨飄搖的前半生一刀兩斷,保她後半輩子榮華富貴——難道還不夠麼?
為什麼她還是想離開?
他眉間折起一道淺痕。
可當他開始回憶與辜蘇相處時的細節,打算用做投資復盤的態度,復盤他們的過往,從中找出突破口時,才悵然發現,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過往。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想要什麼,他作為她本應最親近的人,卻一無所知。
……
最近,伏龍集團總公司,日常上演著奇怪的一幕。
集團唯一繼承人,目前擔任產品部經理的傅行舟,最近上班時,總會帶著他的小瞎子妹妹過來。
鮮有人知,傅老爺子曾經對小傅總耳提面命,叫他一定要帶辜蘇來熟悉集團事務,他原本不打算照辦。
但自從傅儒許入院昏迷之後,傅行舟逐漸開始意識到一件事——
在整個傅家,辜蘇能倚仗的,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他能看顧到的地方,自然會盡心盡力,但如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辜蘇再遭遇類似那晚的事情,又該怎麼辦?
在想出解決辦法之前,他決定還是把人帶在身邊,這樣明面上也算是完成了傅儒許的囑託,到時候對方也沒有立場來問責。
傅儒許畢竟是他祖父,還是他名義上的上級,他也不好以下犯上。
私下裡代為補償已經是最好結果,作為代價,他對辜蘇只有一個要求——將那晚發生的事情爛在肚子裡。
辜蘇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帶她上班的第一天早上,他洗漱完畢之後,去敲辜蘇的門——他早已吩咐傭人將辜蘇的臥室安排在了二樓他的臥室隔壁。
敲了幾下沒人應,他又壓下門把手,卻發現門扉反鎖,裡面靜悄悄的。
「辜蘇。該起床出門了。」
他又敲了兩聲,溫和道。
裡面沒有聲響。
他只好下樓去拿了鑰匙,回來的時候,門已經開了,辜蘇扶著門框,臉色略微蒼白。
他鬆了口氣:
「醒了就好,今天我帶你去公司。」
辜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沒有聽他說了些什麼,在他話音未落時就問:
「我想去看看蔣其聲,可以嗎?」
「……什麼?」
「他剛做完腎臟移植手術,現在還在醫院休養。我昨晚跟他通過電話了,他情緒不太好,我們已經有很久沒見面了——」
「辜蘇。」傅行舟突兀打斷她,「你們從前,關係很好嗎?他是你的什麼人?」
辜蘇立刻閉上了嘴,顯出有些無措的表情來。
如果告訴他,蔣其聲是自己的恩人……他知道蔣家與傅家的恩怨嗎?
萬一他查到蔣其聲對傅家抱有恨意,那麼被蔣救過性命的自己,是否也會被懷疑接近傅家的動機?
如果被傅行舟掌握到這樣關鍵的線索,那麼他先前建立在愧疚之上的信任,將蕩然無存。
她會被永遠剔除在他的信賴名單之外。
拿不定主意的辜蘇,含糊又謹慎地答道:
「他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值得你去做腎源配型?萬一配上了,你還真打算把腎割給他?」
傅行舟難得如此咄咄逼人。
辜蘇張了張口,在啞口無言的邊緣,突地頹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