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老爺子年紀太大,加上傅老夫人還活著時,又是個有手段的,他都要懷疑辜蘇是他自己在外面生的了。
傅老夫人名叫蔣瑩,曾經查到老爺子在外面養了個小三。
數九寒天,她帶著保鏢把小三的衣服脫了,讓她在雪地里跪著,活生生凍了三個小時。
沒出人命,女方卻一輩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從那以後,傅老爺子就歇了心思,再也沒鬧出過類似的事情,安安分分搞事業。
算一算時間,辜蘇絕不可能是他的。
想到這裡,傅行舟眼眸幽暗些許,嘴上則問:
「傅行舟……他也可以幫你找腎源的。你為什麼不跟他談談?」
如果辜蘇不聽老爺子的話,轉而求助於他——
傅儒許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他可以幫她的。
辜蘇下意識「看」向門口,想聽聽門外收拾地面的女僕們有沒有離開。
「你有什麼事,是要單獨跟我說的?」
他心中一動,半蹲在她面前,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她柔軟的手指摸索著搭上了他的肩膀,接著傾身湊近他耳畔,輕聲道:
「有一件事,我只講給你聽。」
柑橘沐浴露的香風撲面而來,他耳朵痒痒的,但還是忍住了沒有動,瞥一眼門外女僕,後者接收到他的目光示意,懂事地關上了房門。
辜蘇於是附在他耳邊,小聲告訴他:
「我不喜歡傅行舟。」
「……」當事人聽到這句,霎時變得面無表情,收拾好語氣才開口,「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你這麼討厭?就因為害得你淋了雨?」
她遲疑半晌,不肯說了。
原本,她討厭誰,喜歡誰,對傅行舟來說無所謂。
可事關自己,他莫名其妙在意起來,也用上了爛大街的話術:
「你可以講給我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她無神的眼睛看向前方,傅行舟甚至產生了一種她真的在看自己的錯覺。
「不是因為淋雨。我不想說。」
她有些抗拒,甚至想跳下床去。
傅行舟連忙起身後退,避免她撞上自己,又勸道:
「你先別忙著走……我是說,你們兩個素未謀面,他怎麼可能得罪你呢?除了那件事,我想不到別的了。」
見辜蘇已經摸索著向門口走去,他忙上前一步,扶住她肩膀:
「當心別撞到門……你就當滿足我的好奇心,嗯?」
辜蘇見他執意追問,沉默片刻,平靜地告訴他:
「我的眼角膜,在他眼睛裡。」
……
雷暴持續了一天一夜,如今好不容易只剩了個尾巴,搶險救災工作才得以順利進行。
城南老街綿延數十里的廢棄樓房倒塌了近三分之一,一片廢墟之中,破敗水泥和著泥沙,還有屍體,幾乎不分你我。
幾個死者聚集的重災區已經拉上了黃色警戒線,警犬和它們的訓導員正在排查廢墟之下是否還有生者。
有消防員看到不遠處向這裡走來的兩個人,高高舉起雙手擺動,試圖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邊揮手邊高喊道:
「這裡危險!隨時有可能二次坍塌!請你們離開!」
但那二人好像置若罔聞一般,直到走近了才發現,是一個中年男人攙扶著一個女孩,女孩好像看不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坑坑窪窪的泥水裡。
消防員又喊了一遍,二人已經慢吞吞走到近前。
女孩走近了才開口:
「你好,我是原本住在這裡的人,我知道哪裡住了人,也知道這些人的名字和籍貫,想著可能會幫上你們的忙,就過來了。」
原本住在這裡的人?
消防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長得很漂亮,可惜是個盲人,身上穿的衣服用料也很考究,設計獨特,看著像是有錢人家的姑娘,身旁那個攙著她的男人,剛剛他可看得分明,是從勞斯萊斯上下來的,應該是她的司機。
這樣的人,說她從前住在這片低保戶聚集的廢墟里?
見消防員猶豫,周叔佐證道:
「她從前確實是住在這一片的,對這裡的人都很熟悉,讓她來幫你們搜救,應該能省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