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呢喃了一句「老宅?」,像是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算了。」
傅行舟沒有興趣知道,不如說他甚至感到驚訝,自己居然會關心辜蘇的行為邏輯。
父親新喪,遺產事宜還未敲定,親戚如同餓狼四面環伺,她就在這個節骨眼跳出來,實在叫人生不出好感。
也不知道老爺子發了什麼瘋,非要他倆好好相處。
如果不是老爺子拿公司股份和繼承人位置來威脅他,他根本不會讓外界有知道她存在的機會。
他有一萬種方法,讓她在宣讀遺囑之前就消失。
看著還在迷茫的辜蘇,他心中厭惡,卻還是維持著表面的平和,有條不紊地吩咐周叔去辦出院手續,順便打電話給馮姨,讓她準備點補身體的食物。
辜蘇在周叔的攙扶下下了床,小聲道了句謝,又對著走在前面的傅行舟說了聲謝謝。
「不要謝我。」
傅行舟根本沒覺得自己有多好心,辜蘇卻誤解了他的意思,小聲問:
「接我去……家裡住,是傅行舟的意思嗎?我想當面謝謝他,可以嗎?」
周叔忍不住提醒她:
「他就——」
「不是他的意思。」傅行舟從容打斷了周叔,聲音冷淡,「他不喜歡你,希望你趕緊搬出去,但是他祖父堅持,他只能暫時妥協。所以你今後必須安靜待著,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也用不著當面謝他。」
「……啊,好,好的。」
辜蘇有些失落地垂下頭去,不說話了。
周叔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傅行舟不想跟她扯上關係,連相認都不屑。
作為傭人,他其實也不好說太多。
傅行舟對傭人是挺好,但也不是毫無底線。
只怕辜蘇小姐以後在家裡,要吃苦頭了……
……
辜蘇的房間在一樓最偏遠的角落,也是距離傅行舟二樓的臥室最遠的角落。
這個房間不是很大,是馮姨臨時收拾出來的客房,裡面只有床、衣櫃和桌椅,如果要上廁所,必須出來到客廳另一側的衛生間。
別墅布局複雜,辜蘇又看不見,當天晚上上廁所的時候就摔了一跤。
她跌在漆黑的客廳里,地上鋪著地毯,摔得並不是很疼,可面對無論如何睜大眼睛,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恐懼,她毫無抵抗之力。
看不見,不方便,好害怕。
四周都是四四方方的桌椅尖角,萬一磕到了會很疼。
她不想疼,可除了慢慢摸索,別無他法。
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偶爾體驗一次還會覺得新鮮,如果要讓它變成日常,甚至不知道要這樣過多久……
辜蘇維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慢慢把自己蜷縮起來。
她自暴自棄地想,要不從地上爬過去吧。
這樣就不會摔倒,也不會痛了。
可是如果有傭人晚上起夜,看到客廳的地毯上有個人影在咕涌,會嚇暈的吧。
她苦中作樂地想。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扶著摸索到的桌子腿,慢慢站起來,一點一點地沿著別墅的內壁摸索過去。
白天的時候,馮姨帶她認過一次廁所,只是她剛剛摔了一跤,再爬起來時,方向感全亂了,只能靠摸的——衛生間的牆磚應該是瓷磚,觸感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的。
手指一寸一寸地摸過牆壁,她慢吞吞地往前走著,手指卻突兀地摸上一塊溫熱。
她瞬間僵在了原地,後背爬上一層寒意。
過了幾息,才試探性地、緩緩地,繼續往前摸索。
手底溫熱可以確認是個人類,堅硬,但有些彈性。
而且對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她摸……真的很嚇人。
「餵?你好?」她咽了口口水,輕聲道,「請問你是哪位?」
對方依然毫無回應。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越想越害怕,鬆了手,慢慢後退,憑著記憶原路返回,連廁所都忘了上。
躲回自己的房間,她在被子裡發了半天抖,直到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紅著臉請求馮姨帶她去一趟廁所,上完廁所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詢問:
「請問,昨晚別墅進賊了嗎?」
馮姨感到好笑:
「怎麼可能,這裡的安保級別是最高的,不但進出需要身份驗證,還有警衛二十四小時巡邏,而且昨晚家裡也沒丟東西啊。」
「那昨晚……昨晚我摸到的那個人,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