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竊私語鑽入他耳朵,圍觀群眾鄙夷的態度叫他頭暈目眩,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軟弱無力的雨夜,他跪在本該是他家的豪宅門口,任往來親戚用同情、鄙夷、不屑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屈辱的經歷了。
「這人長這樣居然還偷拍……真沒素質……」
「人不可貌相……」
「好像有點眼熟,他是不是上過電視……?」
「公眾人物?」
已經有人拿手機拍他。
他被阻了去路,鐵青著臉,身後護士還在虛張聲勢地叫著要報警,場面一時間十分混亂。
在落地之前,他萬萬沒想到,辜蘇和楚沉竟然合謀了這樣一出拙劣的戲,要給他難堪。
黑沉眼眸蘊滿怒火,亮得驚人,在喧囂背景中,他遙遙隔著人群,朝二人背影露出個沒有溫度的笑。
當真是……
不知死活。
……
另一邊,楚沉和辜蘇,逃亡一般穿行在熙攘人群之中。
四周全是向出口涌去的旅客,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他不斷推開人群,拽著她的手腕向前,心緒激昂。
把她從孤兒院「偷」出來的那天,也是類似的場景。
那天是開放日,曾經被領養出去的孩子、他們的領養家庭,還有原本在孤兒院裡的孩子,紛紛聚集在孤兒院的廣場上。
孩子們穿著象徵純潔的潔白衣裳,如同節日裡的白鴿,密密麻麻。
他從院長室偷出了他和辜蘇的身份證件,一眼就從一群白鴿里,叨中了她這隻雛鳥。
他拽著她的手腕,逆著人流,無視了院長和其他工作人員氣急敗壞的呼喊,向著自由與無礙的前方,狂奔而去。
那時候小小的辜蘇邊跑邊喘著氣問他:
「院長說有一對很有錢的夫妻,因為生不出寶寶,所以想領養個男孩子,你真的不想去嗎?」
他放聲大笑:
「他們不肯把我的『義妹』一起也養了,我剛剛跟他們說,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所以還是算了吧!」
十三載匆匆而過。
如今情景重現,楚沉依舊是那個抓著辜蘇的手,將她從桎梏中解脫出來的人。
好像在泥地里打了個滾,被歲月曬乾,只留下一身灰撲撲泥殼子的少年,看著灰頭土臉,卻依舊能從裂開條縫的塵泥間,窺見當年光芒。
情境似乎一模一樣,但有什麼,終究是變了——
她在國外的這幾天,他一直擔驚受怕,尤其是得知她被那該死的前老闆卷進綁架案中,他恨不得立刻買票飛過去。
可辜蘇卻阻止了他,一來綁架案已經塵埃落定,她沒受什麼傷,二來去A國的機票並不便宜,對他的經濟狀況「一無所知」的辜蘇,叫他別花這個冤枉錢。
楚沉憋屈得無以復加,只好囑咐她安心休養。
他無數次地想,如果沒有隱瞞她那筆錢的存在就好了。
如果一出獄,他就拿著一百多萬來告訴辜蘇,他要帶著她過好日子……就好了。
可惜最佳坦白時機已經過去,他連買張機票去看死裡逃生的她都不被允許。
分明只撒了一個謊,最終卻要用無數個謊去圓。
好在、好在如今,她逃出來了。
用逃這個字,簡直太貼切。
穆盛洲站得太高,他們束手無策。
楚沉心底里是不想逃的,曾經的他,將逃跑視為懦夫軟蛋的專屬,嗤之以鼻。
可如今,在聽了辜蘇的轉述,查了關於綁匪使用的自爆項圈、藥物注射等一應手段之後,心有餘悸地第一次產生了退意。
他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帶著辜蘇,從穆盛洲這個危險人物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二人逃難似的鑽進一輛計程車,楚沉報了家裡地址,握著氣還沒喘勻的辜蘇的手,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告訴她:
「你那個前老闆,我去查了一下,叫穆盛洲是不是?我記得他!他是不是跟我打過比賽,還有個妹妹?當年我把比賽的獎金捐給她做手術,最後聽說手術還是失敗了,人死掉了。他現在這麼執著於你,是不是記恨我當年比賽贏了他?」
他的情報來得太遲,而且只揭開了穆盛洲仇恨的冰山一角。
事情太過複雜,辜蘇剛才跑得急,沒有心思跟他打字解釋,只是點了點頭——總之大方向上,他沒說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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