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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後頭痛欲裂,可她已經顧不得許多。

穆盛洲皺眉,手上加了幾分力,整條小臂橫著壓住兩側肩膀,將人牢牢摁在床頭:

「發什麼瘋?不許動!」

男人小臂銅澆鐵鑄般結實有力,只稍微使了點勁,她就動彈不得。

可即使這樣,她也沒放棄掙扎。

他目光順著辜蘇視線移到手中針筒上,輕推活塞,幾滴液體與空氣一起被擠出,接著睨著她問:

「害怕?知道這是什麼嗎?」

辜蘇兩眼大睜,緊張得嘴唇發抖,死死盯著他。

看著她害怕的可憐模樣,穆盛洲的心臟不輕不重地癢了一下,隨即嗤笑:

「放心,死不了。」

他無所謂的樣子和手上越來越近的針管,讓辜蘇拼死反抗。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那針筒里裝的是什麼,不管是什麼,病毒,藥物,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總之,不能讓它進入她的身體!

見她實在不聽話,穆盛洲終於耗盡了有限的耐心,衝著門外道:

「行了,進來吧。你來,我摁著她。」

在門口守了一會兒的護士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一句話也沒問,就接過穆盛洲手上的針筒。

後者現在有兩隻手可以用來壓制她了。

辜蘇拼命搖著頭,眼淚流了出來,用令人心碎的懇求目光看向護士。

可對方只是低著頭,往她手臂上綁了止血帶,塗了冰涼的消毒劑,下一刻,尖銳針頭扎進搏動著青色血管的手臂內側,她整隻手臂的肌肉立刻痛苦地繃緊了,牙關緊咬,眉頭皺成一團。

穆盛洲此時還有餘裕輕笑一聲:

「他說得沒錯,果然被做什麼都叫不出來。」

辜蘇眼睜睜看著液體被注射進自己的身體,渾身被冷汗浸透,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胃裡一陣陣噁心,想要乾嘔。

護士注射完畢,在注射處綁了止血棉,把東西都收走後,她脫力癱軟在病床上,雙目無神地看向天花板,淚水不間斷地從眼角流下。

「現在知道惜命了?之前看你喝酒的時候,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嗎?」

穆盛洲抱臂打量著她這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輕飄飄諷道。

她沒有理他。

穆盛洲說這句話的時候,想起了她昨晚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樣子。

那明顯不正常。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可昨晚,他在她身上沒有找到那樣東西。

想到這裡,穆盛洲心中湧上股無名火:

「楚沉他是進去了,不是死了!你這幅樣子是要給誰看?記好了,你還要給我打工十年,你是最沒有資格死的!」

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這句話究竟是在訓斥,還是在心疼。

聽到楚沉的名字,她的眼珠顫了顫,恢復了焦距。

見到她回過神來,穆盛洲心裡卻窩著一股氣。

他伸手摩挲了幾下她綁著止血棉的部位,面容冷硬:

「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十年,一天都不能少。」

她視線移至垃圾桶,那裡靜靜躺著剛才的一次性針筒。

被注射的部位隱隱作痛,她吃力地想要爬起來,卻渾身無力,直直滾下了床。

穆盛洲在一旁冷眼看著她狼狽爬至垃圾桶旁邊,顫抖著手撿起針筒,蜷縮起身子,背對著他無聲哭泣。

他生不出憐憫,只有位於上帝視角的嗤笑。

一劑葡萄糖而已,就把她嚇成這樣。

穆盛洲已經記不清當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她。

惡意作弄之中,是否有摻雜一絲一毫的不忍。

如今回憶起來,這只是許許多多不起眼舊事的其中一件。

卻是組成她對他畏懼之情的其中之一。

穆盛洲捏著手機,只要稍一回憶,就能記起許許多多諸如此類,他曾經對她做過的惡事。

如今楚沉出獄,她終於不用再求他,於是極力與他劃清界限,回絕他的邀請,實在是人之常情。

還好……還好,他還有醫藥費這個藉口,可以死死抓住不放,強行續上他們之間早該斷掉的聯繫。

……

回絕完穆盛洲的辜蘇,隨著記憶和情感的回歸,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從前不曾察覺的一些東西。

記憶里,原主喝酒的時候,情緒非常平靜。

她知道求救沒有用,所以沒想過要求救。

她也不是如穆盛洲猜的那樣,在求死。

直到此時,辜蘇才突然開竅,明白了原主為什麼在過去八年裡,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著穆盛洲強加的欺凌,為什麼不開竅一般死守著那張人神共憤的合同,為什麼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

——原主是在懲罰自己。

懲罰自己八年前犯下的過錯。

楚沉被關進了監獄,可她又何嘗不是畫地為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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