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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雙踩著昂貴鞋襪的腳隨著酒水的擴張不斷後退,有人高斥,有人咒罵。

一片混亂中,辜蘇忍著痛搖搖晃晃站起來,不顧小腿上扎進去的玻璃碎片,不斷地向香檳塔的主人——一位姓胡的富二代少爺彎腰鞠躬,賠禮道歉。

那少爺嫌惡地睥睨一身狼狽的辜蘇,視線從她汩汩流血的小腿,上移到濕透了的緊身工作服,眼神一動,剛想說些什麼,徐經理就匆匆趕到,不經意攔在了他和辜蘇之間,掛起職業微笑:

「不好意思啊,胡少爺,是我們的新人不懂事,她剛來不久,毛手毛腳的,是我們培訓不到位——您身上沒濺上吧?」

「沒有。」

胡少爺繃著臉,視線越過徐涇,不悅地瞪向縮著脖子站在對方身後的辜蘇。

他認得這個服務員,不知多久之前就在了,徐經理還在這跟他裝大尾巴狼,明擺著是要護著。

長得這麼好看,哭起來一定更好看。

「實在是不好意思,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再賠您一個香檳塔,今晚您的所有消費都打八折?」

徐涇的笑臉再次湊了上來。

「行啊。」胡少爺冷笑一聲,伸手指向辜蘇,「讓她來陪我喝酒,要是最後沒喝趴下,今晚開的酒就都算她的業績,要是喝趴下了,這一桌香檳塔和打折的錢,都要她來給!」

辜蘇被徐涇護在身後,無措地白了臉色。

她一個月的工資只有兩千出頭,但這一桌香檳塔就要三千。

再加上這家酒吧的消費水平偏高,隨隨便便一瓶酒就是千元起步。

她一瓶也買不起。

見徐涇面露為難,那胡少爺不滿地沖一旁卡座里的男人抱怨:

「穆盛洲,今天可是你請我喝酒的,要是你的人都這個態度,那我看明天的合同也沒必要簽了。」

「我還什麼都沒說。」卡座里的男人表情無謂,舉了舉手中酒杯,「是她犯錯在先,要怎麼來,都隨你高興。」

大老闆都發話了,徐涇只好退下,擔憂地看向垂手立在一邊的辜蘇。

胡少爺踢開腳邊碎玻璃,走過去掐住她下巴,左右看了看,態度輕佻:

「叫什麼名字?」

辜蘇抿著唇沒有說話,是徐涇在一旁提醒:

「她是個啞巴。」

胡少爺的眼睛噌地亮了,意味深長:

「啞巴啊……」

灼熱氣息貼近耳畔,他調笑戲謔:

「那是不是……被做什麼都叫不出來?」

她清澈雙眸驀然瞪大,下一刻,就被拽著手腕拉到卡座,按坐到胡少爺身邊。

他手一揮,高聲叫嚷:

「剛剛點的酒,全都再來一份!」

辜蘇臉色更白了。

胡少爺看到了,卻故作不知,攬著她肩膀,湊過去問:

「今年幾歲了?成年了沒有?」

「胡少,我們這兒是正規場所,」穆盛洲抿了口杯中朗姆酒,不緊不慢道,「不用童工。」

「也是。」胡少爺話音未落,大半個身子被籠罩在他陰影里的辜蘇,突然用力推開了對方,整個人彈跳起來,捂住胸口,面色一陣紅一陣白,青澀又慌張。

被推開的一方沒想到會在人前被這樣落了面子,臉色倏地沉了下去,伸手要去拉她:

「摸你一下能少塊肉?」

她不肯,又退了一步,求助的視線投向穆盛洲。

可惜她求錯了人,這裡唯一能說得上話的男人毫無慈悲,漆黑的眼瞳平靜無波:

「胡少爺是我的重要客戶,辜蘇,不要惹他生氣。」

不要惹他生氣。

穆盛洲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吩咐阿貓阿狗。

她站在那裡急促呼吸著,目光彷徨地四處逡巡,但無人敢與她對視。

就好像被拋棄在孤島。

「辜蘇。」穆盛洲的語調重了些,暗含威脅,「照我的話去做。」

不要試圖違逆他。

否則……

被後半句未竟之言提醒的辜蘇打了個寒顫,垂下眼,往前走了一步,重新坐回胡少爺身邊,十指絞緊。

可這回,胡少爺已經沒了一開始的好脾氣,目光掃過她還在滲血的小腿,冷冷道:

「酒呢?」

剛剛去拿酒的服務生連忙把酒端上來。

高高矮矮、標價不同的酒瓶擺了半桌,加起來肯定已經過萬。

她一瓶也買不起。

辜蘇攥緊手底裙角,在第一杯酒被胡少爺遞到唇邊時,面上倉皇情緒歸為一片死寂。

她抬手,木然接過了酒杯。

眼底蓄著淚,薄薄一層。

可她知道,不會有人在意。

酒精濃度高低不同的酒水,混在一起,一杯杯下肚。

隨著時間推移,先感到恐慌的是徐涇,接著是在一旁的工作人員。

她的手已經端不穩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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